朱智涵 :清代道教武术家

更新时间:2023-10-30 13:52

朱智涵(1873年~1973年),原名朱永才,是一位武林教师前辈。他幼年入道门后得道号“智涵”,世人敬称他为“智涵子”。他生于清代同治年间,逝于新中国时期,享年100岁。朱智涵生途坎坷,但武技超群,武德超焯,名震全川。他居住在中江县六十余年,乡里以其和蔼可亲,昵称他“朱老道”。

绝处逢生

朱永才祖籍泰安市,清光绪十一年(1885年)山东大旱,饿蒙地,先生一家十一口人,仅他一人幸存。先生当时年十二,在南下觅食途中,他昏倒在山东滕县千山头玄武观门前,为观内道士朱教玉收养,并册为徒弟。朱教玉本四川省中江县大镇(邻龙台镇)葡萄店人,早年随四川人鲍超从军征战,因愤世嫉俗,毅然在山东泰安出家入道,后到千山头玄武观,武功、医学底子颇深。

先生性诚谨,奉师至笃,练功勤苦,因而在俗时被开过镖行的师爷看中,破例亲授道家“天地人盘”先天气功和“纯阳剑”(相传为吕洞宾所传。朱教玉还把自己在戎马中用过的一口龙泉宝剑赠他。此剑上铸铜星七点,排列如北斗七星,现存)。

先生甫弱冠,已伟岸魁梧,尽得师传。时山东省“义和拳”运动如火如荼,先生师徒激于爱国热情,参加了义和团“坎字团”。朝夕奔走于“拳坛”上下,往来于道观之间,传道教武,毁教堂,杀洋人,从事反帝爱国活动。

1899年12月,窃国大盗袁世凯代毓贤署理山东巡抚,带兵进山东,疯狂镇压义和团团民和老百姓。一时血雨腥风,玄武观已难存身,朱道长(朱教玉此时已作道长)遂偕先生沿运河南下,既卖药行医又寻师帮道。经苏州玄妙观、余杭区“洞宵宫”(系道教第三十六洞天)等,入福建省,再赴龙门南昆山,潮州老君洞。旋北朝均州武当山,然后往玉虚岩、华阳岩。遍访异人名师,研练罗浮山道长处所得九势二十七气“金钟罩”气功,武功和医术更见精进。

春师沐泽

1904年许(光绪三十年左右),朱教玉道长仙逝,先生于悲恸之中遵嘱入川,在合川黄叶观住数年,又上峨眉山,下成都市,后住青羊宫数载。在此期间,广交武林人士,遍访高手名师,探微于武当,少林、峨眉诸家武功和医理。以后,每年定时到青城山天师洞朝山练功,“帮香火”一个月,与青城九侠(如杜自民、周凤之、柴俊民等)切磋技艺,过从甚密,还收过不少徒弟(如青羊宫道人周索一)。

光绪年(1907年)左右,先生慕“无敌手”吴春威名,自青羊宫趋势矫捷,身桩稳健,“巴拿翻挂”、“铿锵分明”。尤其在急拳之际,一个“三挑身”,给人以“千岩洒落,万壑萦回”之势。先生深自叹服,于是参拜吴春为师。吴春得技于其祖父吴新基(幼年出家少林,壮年还俗)。

吴春既长以后,曾与肖荣松(人称肖么师、家住中江广福乡)王俊亭(“中原大侠”王效荣叔父),先后在清末北京八大镖局之一的“德胜”镖局走镖,人称“无敌手”,名震华北地区。晚年载誉回川,由老家柏林乡穆家楼移居大镇,收徒传艺,兼营银饰作坊。吴春深得少林南派功夫真昧,刀、枪、棍、棒、鞭、锏、锤、暗器等长短软硬器械,无一不长,各派功夫几简都通。尤其少林,“七八连丝”,“九步连环”(合练谓之“脱节龙”,简称“七八九”),僧门“南山拆拗”等拳,由是先生刻苦钻研吴春所传拳术,尽得吴门拳术要旨。

1909年左右,吴春以为中江兴隆场系小川北去成都市咽喉,每多武林高手经过,就让他暂住兴隆城皇庙,授徒传技以结交往来高手,时逢全国闻名大侠“金弹子李四爷”造访吴春,途经兴隆,先生挚意款待,虚心叩教。李感其诚,遂授之以“凤凰石”之技。三日后引李四爷到大镇与吴春畅叙衷怀,互致饮慕,谈论技艺,经月乃去。

1911年,吴春去世,先生悲痛不已,便在兴隆长住,次年先生遵师嘱去川东开县拜会“南宫派”(清末有名的道家武术流派)首领李青云老人。李老湖北洞庭人,原为武当道长(当时已年逾百岁,但鹤发童颜,银垂地,已换下旧牙一包,有照片存留至今)。李老将陈百霞介绍与先生相识,不数日,彼此意气相投,敬重愈笃,便在李老主持下结为金兰弟兄(先生时年三十九岁,为弟)。陈百霞,人称“北侠”晚清武举出身,曾任清廷大内侍卫,后浪迹江湖,是当时武林中一个传奇式人物。他对南北派功夫无所不通,尤精武当白锦门“直吐”和“柔吐”内气击人功夫(“直吐”击人可立时重创,“柔吐”击人后七天方觉内伤且伤势日加难治),一次,先生与之较艺,殊感吃惊,触其身如击棉絮,浑然不能着力,陈用手指倏然一扣,先生掌背已中,顿觉酸麻无力,又疼又热。一月之后,在一、二掌骨之间,竟留下,终身不散的小气结。武林中咸服陈的“神勇”绝技。陈曾赠先生两对“游球”,先生极爱惜,直至晚年,尚把玩不已。其中一对现存先生门徒处。

1924年11月1日,沈阳市侦探郝某谋刺直系军阀吴佩孚不遂,吴慕名聘陈为保镖,资礼甚厚。

1928年春,吴势促力穷浮家泛宅于川东开江檀木场颜德厚私第,先生专程前与陈百霞晤面,并劝其及早脱吴。陈以为“玉帅”(吴佩孚字子玉)此时,虽如折翼之鸟,无复冲霄之志,处于残破穷蹙之中,仍不失为乱世雄才,且在日本人面前尚有中华同胞骨气。此时离去,恐为武林议论;又感先生长途拜晤之情,当晚即将自己平生得意功夫“五雷掌”传与先生,以示对先生规劝之谢意,直至吴一行人到河市南居信时,先生才与陈百霞挥泪而别,不料此离竟是永诀,陈后终于饮敌方冷弹药而亡。此外,先生还有一引起拜把兄弟,如闻名皖鄂的道士“华阴道人”,“李鹏道人”(均居华山,李现健在,已118岁),“高烂伞”(手中持烂伞一把,四时不离,系其防身兵器)和“小扫把”,以及熊克武的保镖马某(河南人,能双手举马,围成都少城公署大坝走圈子)。在先生居兴隆、大镇期间,亦时时互访,切磋武扭亏为技,研讨药方,先生的功夫亦益愈精妙。

声闻遐迩

近百年来,先生所育桃李,遍及省内外,仅德阳市就不下两百人。较著名的如释海灯(范剑英),以少林功夫名传国内外(嵩山少林寺方丈,现任中国佛教协会理事)。张宗安,现在兰州授徒,他身材瘦小但勤于研练,日与海灯等师兄弟切磋,步履敏捷异常娴熟。解放前赴成都打擂,擂主始终不能沾其身而获“金章”一枚。代自海,早年拜先生为师,六十年代起,即亲侍先生直至逝世。得多路拳术和多种器械套路并继承先生正骨丹丸医技,1982年逝世,享年七十八岁。德阳周子常,习“弹功”,功夫颇深,现已年逾八旬,一九四七年,常被蒋军军官无理取闹,以滚水泼其手脸,但肤色如故,竟无一点烫伤痕迹,后在德阳火神庙授徒。又如现住本县的刘子千,(现年七十有五)、严永达,(现年六十有五)等人,均学有所长,功夫不浅、且能发扬师教,桃李盈门。目前正和其他老前辈一道,继续哺育和浇灌着中江、德阳以及其他地区的民间武术之花。

楷模可范

解放后先生年逾古稀,声名日著但谦虚不骄,研武不息,并十分关注中华武术的继承和发展。一九五八年,他的师兄王泉先生以七十二岁高龄参加四川运动会武术表演,以其“朝天腿、,”“睡佛式”获得各界盛赞。归来先生欣喜异常,邀王畅谈达旦,抒发探索国术之豪情,老而弥坚。党和政府对先生也十分关怀,各级党政领导同志,亦多次看望过他。在三年困难时期,地委书记亲自把他接到县城居住,给予粮食特殊供应。由于先生德高望重,被选为县政协委员。每提及此,先生无不感激涕零,说:“我自幼出家,练武习医,经满清、民国至今,只有共产党和人民政府才能真正把我们练武的人当人看待。”

先生为人正真,乐善好施。稍有积蓄,则以钱财接济弟子,乡邻和忙于资斧的武林同道,然对于鼠盗狗偷之徒,则严加惩训,以宏正气。

二十年代中,成都有各名武术家马宝因事到金堂县,有无赖子某诈言于先生曰:“马宝对你言之不逊”云云,极力撺掇先生越三王庙与马一会。先生正襟危坐,两眼微闭,缓缓言道:“来道是非者,当是惹事人”。随即双目骤开,恍若电光,无赖子某大惊失色,继而发“凤凰石”,碎其瓜皮帽上玉,某抱头鼠窜而去。事后,先生语于曰:“人只要廉隅自重,于心无愧,何必与人论高低?”又四川军阀田颂尧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九军所属曾南夫部驻防中江县,慕先生威名,欲以高薪聘先生为国术教官,先生冷然一笑曰:“出家人,久甘淡泊,哪堪如此重任!请见谅”。终不受聘。抗战中,一外省卖药人流落到大镇,先生见毅然解剑“帮场”,尔后,又赠之以自制“开弓大力丸”一袋,助其行旅。卖药人感动得声泪俱下,跪谢而去。先生的晚年北子刘某,家境地清贫,先生亲自为其添置衣裤并多次赠与钱财。一九七三年秋,先生弥留之际,还把自己积蓄的近千元捐献给龙台医院作修建之用(在这之前,还多次捐款给龙台“敬老院”)。这种思想品格,为后人留下良好的印象。

先生生前常对人说:“武海无涯,其深无底,要宽以待人,严以律己,切不可与人争强斗狠,须知贪打必挨打。”他又说:“艺不轻玩,艺不轻传,海深无底,天外有天。寸有所长,尺有所短,与人抢手(散打),礼重为先。”先生平生屡遇高手上门较艺,他总是礼让三分,以和为贵,不得已才摆桩看招。

先生十分赞同中华武术“强国、强身、强种”的社会功用,也强调中华武术“立足自卫,击败对方,铲除奸凶,赖以自保”的本质特征。因而,先生认为习练武术,须立足功力训练,着眼于实战,讲“功道”重“看手”(即散打)练习。这些见解,至今仍不失为方家之议。

先生在中江县传出的拳械和功法计有四十余个(包括套路和种类)。不少拳术和功法为省内外所罕见。

他力惊人,内功深厚,八十岁以前,先生挑吃水极少请人。常以双手代扁担,两手悬百二十斤重的水桶,悠然来去。他的身法招式以自然,迅速,诡毒为风格。“麒麟步”变化多端,“封闭掌”滴水不漏,“近盖章”神鬼不测,每使来人未战先怯;其巴、拿、翻、钻、逼、捺、托、撒等法,每能以柔克刚,借力还力,置人于败着。他演练功夫时,吞身如鹤缩,吐手如蛇奔,轻捷如猿猴,每使来者折服。

由于社会的、政治的多种原因,先生生活始终未能尽如人意。在“文革”中,还遭到一定的冲击。他早年练功的器械、著述大多失散,也使他心灰意冷;再则,道门的清规,师教的律条,也或多或少地影响了先生的功夫传授,因而不少珍贵的功夫,十有六七者未传出。这是令人痛心的。眼下,党和政府正在大力发掘整理祖国民间武术遗产,在此形势下,缅怀吴春、朱永才这样有全国声望的武林前辈是适宜的、有价值的。愿先生的弟子,及时地投身救祖国武术遗产的活动中来,作出应有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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