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雾 :1939年老舍指导的话剧

更新时间:2024-09-21 01:25

老舍4幕话剧《残雾》写于1939年,取材于重庆市的社会现实,剧中的洗局长一面高喊抗战,道貌岸然,一面贪财、好色、弄权,他不仅利用职权玩弄女性,还与汉奸勾结,为其窃取情报,后来事败被俘,使他身陷囹。他不得已供出了女汉奸,而此时这位神通广大的女子,却公然到一位政府要员家中赴宴去了。1939年11月,该剧由怒吼剧团在重庆首演。

作者简介

老舍(1899-1966),中国小说家、剧作家,北京人。从1939年春天起,老舍在4、5年的时间内将创作的重心放在话剧创作上,先后写出了许多话剧。

简介

4幕话剧《残雾》取材于抗战初期重庆市的现实生活。剧中的主要人物洗局长是个贪权、好色、爱财的官僚市侩,他身为政府局长,口头上把“抗战救国”的口号喊得山响,实际上却在利用职权玩弄女性、并乘机大发国难财。洗局长和女汉奸徐芳蜜相识后,答应为徐提供情报,终因泄露机密而获罪被捕。但正当洗局长供出徐芳蜜是汉奸的时候,徐芳蜜却被“要人”的太太派车当场接去赴宴了。此剧,人物性格鲜明,语言机智、俏皮。

评价

《残雾》是老舍话剧编剧代表作,是以笑讽世的喜剧。

抗战以后,国民党政府迁都重庆市。由于其政治黑暗,官僚腐败,消极抗日,因此激起人民群众的不满,遂掀起一股讽刺喜剧的创作潮流。

老舍的喜剧,意在拂去笼罩在抗战形势下的“残雾”,把讽刺的锋芒直刺腐朽的统治。剧中人物性格鲜明,语言生动、俏皮。

内容节选

时间二十七年初秋的一个上午。

地点 重庆。洗局长家客厅。

客厅里不十讲究,可也不算不讲究。装饰与布置大概是家人的集体设计,大概

也就是不十讲究而又不算不讲究的原因。左壁设红木长几,几上有古瓶一尊,座

钟一架。壁上悬大幅北方风景油画。右壁设方桌,覆花桌布,置洋磁茶壶茶碗成套。

正壁悬对联,字丑而下款值钱。堂中偏左有太师椅一把,铺红呢垫,是为“祖母

椅”。距祖母椅不远,有洋式小圆桌一,上置镀银烟灰碟及洋火盒一份,炮台烟一

听,四把椅子。另有一大躺椅,独立的在正壁对联下。电灯中悬。电话与对联为邻。

左壁有门通院中。开门略见花草。右壁有门通内室,故悬绸帘。地板上有地毯。

人 物刘 妈——北方人,逃难,失去一家大小,屈作女仆。

三十上下岁,真诚干净,最恨日本

洗仲文——洗局长之弟,有点思想而不深刻。爱发愁,可是也会骂人打架。二十三

四岁,穿洋服,稍微有点洋习气。

洗太太——洗局长之妻,大学毕业而以作太太为业,既不新又不旧,既不美又不丑,

想独立而无毅力,受压迫又欲反抗。四十一岁,衣服还看得下去,脸上可

已不多擦粉。

淑菱——洗局长之女,十八岁,“新时代”的女儿,似生下来便知如何抹口红者。

洗老太太——洗局长之母,六十多岁,只求饱暖,有小牌打,乐享晚年。没有思想,

颇有身。杨茂臣——四十岁,职业无定,作汉奸也可以,作买办也可以,

现在正作着各种的官,官小而衔多;化零为整,收入颇有可观。

杨太太——茂臣之妻,与丈夫精诚团结,形影不离。

有心路,不顾脸面。三十六七岁,仍自居为摩登少妇。

老舍自述

当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并不明白什么是小说,同样的,当我开始写剧本的时候,我也并不晓得什么是戏剧。文艺这东西,从一方面说,好像是最神秘的,因为到今天为止,我已写过十好几本小说和七个剧本,可是还没有一本象样子的,而且我还不敢说已经懂得了何为小说,哪是剧本。从另一方面说呢,它又象毫不神秘——在我还一点也不明白何为小说与剧本的时节,我已经开始去写作了!近乎情理的解释恐怕应当是这样吧:文艺并不是神秘的,而是很难作得好的东西。因此,每一个写家似乎都该记住:自满自足是文艺生命的自杀!只吹腾自己有十年,年,或年的写作经验,并不足以保障果然能写出好东西来!在另一方面,毫无写作经验的人,也并无须气短,把文艺看成无可捉摸的什么魔怪,只要有了通顺的文字,与一些人生经验,谁都可以拿起笔来试一试。有些青年连普通的书信还写不通,连人生的常识还没有多少,便去练习创作,就未免又把文艺看得过低,转而因毫无所获,掉过头来复谓这过低的东西实在太神秘了!

在我开始写小说的时候,我虽不知何谓小说,可是文字已相当的清顺,大致的能表达我所要说出的情感与思想。论年纪呢,我已廿七岁,在社会上已作过六年的事,多少有了一点生活经验,尝着了一些人间的酸甜苦辣。所以,我用不着开口“呐喊”,闭口“怒吼”的去支持我的文字。我只须说自己的话,说自己的生活经验就够了。

到写剧本的时候,我已经四十岁了。在文字上,经过十多年的练习,多少熟练了一些;在生活经验上,也当然比从前更富裕了许多。仗着这两件工具——文字与生活经验——我就大胆地去尝试。我知道一定写不好,可是也知道害怕只足泄气,别无好处。同时,跟我初写小说一样,我并没有写成必须发表的野心,这就可以放胆去玩玩看了!不知对不对,我总以为“玩玩看”的态度比必定发表,必定成为杰作的态度来得更有趣一点,更谦恭一点,更有伸缩一点。一篇东西,在我手里,也许修改三遍五遍,此之谓“尽其在我”。及至拿去发表,我总是保留着——“不发表也没关系呀”!这样,我心里可以安适一点,因为我并没“强人所难”啊!发表之后,我还是以为这一篇不过是合了这一位编辑的心意,够上了这一刊物的水准;若以文艺的标准尺度来量一量,也许是不及格呀——发表了不就是立得住了。有此认识,乃能时时自策自励;虽然不一定第二篇比第一篇好得那么层层上升,可是心向往之,总可以免除狂傲;狂傲的自信原是自欺!

我的第一个剧本,《残雾》,只写了半个月。不会煮饭的人能煮得很快,因为饭还没熟就捞出来了!在那时候,我以为分幕就等于小说的分章;所以,写够一万字左右,我就闭幕,完全不考虑别的。我以为剧本就是长篇对话,只要有的说便说下去,而且在说话之中,我要带手儿表现人物的心理。这是小说的办法,而我并不知道小说与戏剧的分别。我的眼睛完全注视着笔尖,丝毫也没感到还有舞台那么个东西。对故事的发展,我也没有顾虑到剧本与舞台的结合;我愿意有某件事,就发生某件事;我愿意教某人出来,就教他上场。假使我心中也有点警觉——这是在是写剧本呀!——我心目中的戏剧多半儿是旧剧。旧剧中的人物可以一会儿出来,一会儿进去,并可以一道出来五六个,而只有一人开口,其余的全愣着。《残雾》里的人物出入,总而言之,是很自由的;上来就上来,下去就下去,用不着什么理由与说明。在用大场面的时候,我把许多人一下子都搬上台来,有的滔滔不绝的说着,有的一声不响的愣着。写戏是我的责任,把戏搬到舞台上去是导演者的责任,仿佛是。

听说戏剧中须有动作,我根本不懂动作是何物。我看过电影。恐怕那把瓶子砸在人家头上,或说着好好的话便忽然掏出手枪来,便是动作吧?好,赶到我要动作的时候,马上教剧中人掏手枪就是了!这就是《残雾》啊!

写完,我离开陪都六个月。临走的时候,我把剧稿交给了一位朋友,代为保有。当我又回到重庆市的时节,它已被发表了,并且演出了,还有三百元的上演税在等着我。我管这点钱叫作“不义之财”,于是就拿它请了客,把剧团的全班人马请来,喝了一次酒:别人醉了与否,我不晓得,因为我自己已醉得不成样子了。这是我与戏剧界朋友有来往的开始。

剧本既能被演出,而且并没惨败,想必是于乱七八糟之中也多少有点好处。想来想去,想出两点来,以为敝帚千金的根据:(一)对话中有些地方颇具文艺性——不是板板的只支持故事的进行,而是时时露出一点机智来。(二)人物的性格相当的明显,因为我写过小说,对人物创造略知一二。

到今天,还有人劝我,把《残雾》好好的改正一遍,或者能成为一个相当好的剧本。可是我懒得动手,作品如出嫁的女儿,随它去吧。再说,原样不动,也许能保留着一点学习进程中的痕迹;到我八、九十岁的时节若再拿起它来,或者能引起我狂笑一番吧?

因为《残雾》的演出,天真的马宗融兄封我为剧作家了。他一定教我给回教救国协会写一本宣传剧。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因为自己知道《残雾》的未遭惨败完全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说来说去,情不可却,我就拉出宋之的兄来合作。我们俩就写了《国家至上》。在宣传剧中,这是一本成功的东西,它有人物,有情节,有效果,又简单易演。这出戏在重庆演过两次,在昆明市成都市大理白族自治州兰州市西安市桂林市香港特别行政区,甚至于西康省,也都上演过。在重庆上演,由张瑞芳女士担任女主角;回敬的朋友们看过戏之后,甚至把她唤作“我们的张瑞芳”了!

此剧的成功,当然应归功于宋之的兄,他有写剧的经验,我不过是个“小学生”。可是,我也很得意——不是欣喜剧本的成功,而是觉得抗战文艺能有这么一点成绩,的确可以堵住那些说文艺不应与抗战结合者的嘴,这真应浮之大白!曾经我到大理,一位八十多岁的回教老人,一定要看看《国家至上》的作者,而且求我给他写几个字,留作纪念。回汉一向隔膜,有了这么一出戏,就能发生这样的好感,谁说文艺不应当负起宣传的任务呢?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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