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杭州小区纵火案(2017年6月发生在浙江杭州的纵火案件)

6·22杭州小区纵火案是2017年6月22日发生在浙江杭州蓝色钱江小区的刑事案。

2017年6月22日凌晨5时左右，浙江杭州蓝色钱江小区2幢1单元1802室发生纵火案，造成屋内的朱小贞及其三名未成年子女共四人被困火场，吸入一氧化碳中毒死亡，并造成被害人房屋和邻近房屋损失257万余元。纵火者为该户保姆莫焕晶，纵火原因为希望用先放火再帮助灭火的方式骗取雇主的感激，以便找雇主借钱。

此案于2017年12月21日在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进行一审，半小时后莫焕晶辩护律师提出管辖权异议并退出审理，导致庭审中止。2018年2月9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继续一审，判莫焕晶死刑，6月4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维持原判，经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后于9月21日执行莫焕晶的死刑。

该案件引起的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新浪微博相关话题的阅读量过亿，入选2018年度全国十大刑事案件和杭州市“两院”工作报告。2019年3月，“蓝色钱江保姆纵火案”等恶性案件写入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

事件背景

莫焕晶

女，2017年时34岁，东莞市人。在2015年7月至2016年2月，莫焕晶曾在绍兴市、上海市等地从事保姆工作期间，且在三名雇主家均实施盗窃行为，被雇主发现后进行赔偿并被辞退。2016年9月莫焕晶经上海洋晨家政服务有限公司介绍，在朱小贞、林生斌夫妇家从事住家保姆工作，月薪7500元，买菜有专车。

2017年3月至同年6月21日，莫焕晶因沉迷赌博多次窃取朱小贞家的财物，并以老家买房为借口借款，总价值29万余元，均在输在赌桌上。6月21日晚，莫焕晶用被害人家中一块手表典当，获得3.75万元后进行网络赌博，至6月22日凌晨2时04分，其账户余额仅为0.85元。为继续筹集赌资，莫焕晶决定用先放火再帮助灭火的方式骗取雇主的感激，以便再次借钱。

林生斌

与妻子朱小贞及3个子女一起居住于浙江杭州蓝色钱江小区2幢1单元1802室，莫焕晶的雇主。

1802室

本案的火灾地，位于浙江杭州蓝色钱江小区2幢1单元。1802室共有2个出入口，一个是入户正门，一个是保姆门。共两部客梯、一部保姆电梯。无论进入正门还是保姆门，都需要刷楼层门禁卡乘坐相应电梯或通过两部互不相通的疏散楼梯（剪刀楼梯）中的一部到达。

案件详情

火灾经过

2017年6月22日凌晨2点到4点左右，莫某晶频繁用手机查询“打火机自爆”、“沙发着火”、“窗帘着火”等与放火有关的关键词信息。

4点55分，莫焕晶在朱小贞家客厅用打火机点燃书本，扔在布艺沙发上导致火势失控，自己从保姆专用通道跑到消防楼梯后逃生。朱小贞及三名子女被困屋内，男主人林生斌当时不在家。与此同时，蓝色钱江小区接到楼道烟感报警信息，值班保安确认火情后立刻报警，之后坐电梯前往18楼但因浓烟过大无法接近消防栓，只能到16楼铺设消防水带灭火。八分钟后启动消防联动系统、启消防广播，启用消防水带救火，并通知其他业主。

杭州消防指挥中心于5点04分接到朱小贞的报警，用了3分钟确认火灾地址并迅速调动人员前往火灾地点。又过了2分钟消防指挥中心才接到莫焕晶的火灾报警。

5时11分，消防员到达蓝色钱江小区正门，消防车遇阻后6名消防员下车，通过破拆铁门锁进入着火建筑底部，与此同时消防车掉头从闻潮路大门进入。

6名消防员携带灭火救援装备进入着火建筑乘坐电梯，前往17楼设置进攻起点，利用室内消火栓出水枪至18楼，从开启的保姆房内攻灭火和搜救人员。支队全勤指挥部和增援中队相继到场后，先后在其他楼层搜寻疏散7人，同时在16楼设置进攻起点，在1802室入户门出水枪防止火势蔓延。由于室内消火栓压力不足，消防人员无法对火势进行有效打击，5点40分指挥员下令沿楼梯蜿蜒铺设水带。

6时08分，因烟气集聚、温度升高，造成屋内回燃，消防员沿楼梯蜿蜒铺设水带至18楼出水才逐渐压制火势，又过了40分钟，大火终于被扑灭。室房屋面积约300平方米，火灾过火面积约50平方米。消防员在七点左右找到了朱小贞及子女，随后立即检查其生命体征并进行心肺复苏。五分钟后，四名伤者被救护车送往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进行抢救，在抢救过程中四人不幸离世，死因为一氧化碳中毒。

案件调查

6月22日，警方调查后明确火灾为放火刑事案，保姆莫焕晶有重大作案嫌疑。

6月28日，杭州市公安局以犯罪嫌疑人莫焕晶涉嫌放火罪、盗窃罪，向杭州市人民检察院提请批准逮捕。

7月1日，杭州市人民检察院对“蓝色钱江放火案”犯罪嫌疑人莫焕晶，以涉嫌放火罪、盗窃罪依法批准逮捕。

8月21日，杭州市人民检察院以放火罪、盗窃罪，依法对涉嫌纵火的保姆莫焕晶提起公诉。

各方看法

朱小贞家属

遇难者朱小贞的哥哥在微博中公开指责绿城物业服务集团有限公司，如果物业应对措施正确，消防措施得当，4条生命就可能得以生还，而不用在大火中苦等2个小时，最后被活活熏死。

杭州市公安消防局参谋长

时任杭州市公安消防局参谋长陈骏华表示，物业的消防管理确实存在疑问，主要有物业消防安全管理落实不到位和物业管理单位应急处置能力不足两方面问题，具体体现在：未按规定严格落实巡查制度，消防车道影响消防车辆通行，室内消火栓箱门开启不便，确认火警后未及时启动消火栓泵等方面。

物业公司

案发后第七天，绿城房产集团公开表示物业公司在处理火灾的过程中并无失职行为。对于网络视频曝出消火栓无法使用、消火栓门打不开、涂改消防巡查卡等问题，绿城回应道，视频中消火栓无法使用是业主未掌握使用方法，涂改消防巡查卡是个别保安员的行为。

莫焕晶及家属

莫焕晶在看守所给林生斌写信道歉，信中写道“真的很对不起，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却做出这样的事，我真的不想害他们母子几个的，知道他们几个去世以后，我真的后悔万分，都是赌博害了我，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做出这样事情，真是天理难容，我在看守所里每天都想念他们，每天度日于(如)年，想起了我们相处的那么愉快，现在又阴阳两隔，真是罪该万死，如果我死了能让你好过一点，我真的愿意立刻去死，请望你多保重，人生的路还很长，一定要保重身体，真的很对不起。”

莫焕晶的父亲莫泰也给林生斌写了一封道歉信。

浙江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时任全国人大代表、浙江省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贾宇表示，面对杭州保姆纵火案这种热点事件，检察机关必须依法办事。该追诉犯罪人就追诉犯罪人。在办案过程中如果发现有其他的违法行为，该提检察建议提检察建议。一切按照检察机关的职责，依法办事，维护公平正义。

案件审理

朱小贞家属决定不对莫焕晶提出刑事附带民事诉讼，将刑事诉求作为唯一诉求，使该案尽快审结，让被告早日得到应有的惩罚。

一审

2017年12月21日 “保姆纵火案”在杭州中院第一次庭审，仅就莫焕晶的放火、盗窃罪进行审理。开庭后不久，莫焕晶律师表示现有的案卷显示杭州市公安局在侦查阶段未全面搜集证据，且之前已向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检察院关于办理侵犯知识产权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申请管辖异地审理，在没有答复的情况下杭州中院此次强行开庭开庭是违法的。之后该律师无视法庭纪律擅自离庭，在莫焕晶表示任希望原律师进行辩护后，审判长遂依法决定休庭，另定日期继续审理本案。

2018年1月9日，莫焕晶表示在经过考虑后愿意更换律师，接受杭州市法律援助中心指派的两名法律援助律师继续担任其辩护人。

2月1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在第二法庭继续公开开庭审此案，莫焕晶承认放火和盗窃事实，并争辩自己并未逃离现场，而是采取了按报警器、用榔头敲击玻璃试图救人、准备使用水桶接水救火等行为尝试帮助救援。双方就莫焕晶放火的真实动机及罪名，物业管理及设施维护、消防救援及管理是否存在不足，能否减轻莫焕晶的罪责等问题进行论辩。

莫焕晶向法庭作最后陈述时表示没有故意伤害朱小贞一家的意图，但由于行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和对社会造成恶劣的影响，对被害人一家表示深深的歉意，并劝告大家引以为戒，不要赌博。

2月9日，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被告人莫焕晶放火、盗窃一案，以放火罪判处被告人莫焕晶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以盗窃罪判处其有期徒刑五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万元，二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罚金1万元。

随后莫焕晶提出上诉。2月24日林生斌发微博声讨莫焕晶，表示第二次审判只会让各方的责任更彰显于众，也让恶魔的罪孽更加的深重。不要相信恶人的忏悔，苟活于世是对公理正义的无耻挑衅。

二审

2018年5月17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莫焕晶放火、盗窃上诉案。

莫焕晶上诉的理由主要有四点：①火灾发生后，她逃到了小区的楼下，她认为这个“逃”字用得不妥；②她认为在整个案件中，物业和消防应该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因素；③在公安问讯的过程中，她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有坦白情节；④她认为一审判决量刑畸重。

6月4日，浙江省高级人民法院表示，莫焕晶自首依法可予从轻处罚，但因其犯罪动机卑劣、主观恶性深、人身危险性大，造成的犯罪后果极其严重，严重危害公共安全，社会危害性极大，尚不足以对其从轻处罚，最终驳回上诉，维持莫焕晶的死刑判决。

死刑

经最高人民法院死刑复核后，9月21日莫焕晶被执行死刑。

案件后续

莫焕晶家属拒绝相见

莫焕晶执行死刑之前，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通知莫焕晶的近亲属可以会见，其近亲属明确表示不会见。

安全责任追究

2018年5月28日晚，林生斌在微博中贴出的杭州市中院“民事案件受理通知书”截图，该案的原告为林生斌和朱小贞的父母，被告为绿城物业服务集团有限公司、杭州绿城海企实业有限公司、杭州市公安局消防局、中建三局、浙江绿城东方建筑设计有限公司、浙江中兴工程建设监理有限责任公司、浙江诸安建设集团有限公司、杭州华安消防技术服务有限公司、上海洋晨家政服务有限公司，包括小区物业、家政中介、杭州消防等单位。

参加了此次火灾救援的消防员及事故调查的杭州消防支队参谋长接受采访时表示，此次救援从接警到出警，符合消防救援有关规定，不存在出警慢延误救援的情况。

6月25日，杭州中院发布通报，认为杭州消防的灭火救援行为不是民事行为，驳回了被害人家属对杭州市公安消防局的民事起诉。

2019年3月18日，林生斌和朱小贞的父母申请撤回对其中六被告的起诉，并三次庭前会议后在法院主持下，原告与被告绿城物业服务集团有限公司、杭州绿城海企实业有限公司已就该案纠纷达成调解协议，两被告已履行协议确定的义务。

林生斌公益项目

2017年7月12日，林生斌发布微博称，决定联合一些好友发起设立“潼臻一生”公益基金，致力于提升中国高层住宅防火减灾水平，促进家政服务业完善保姆的甄选管理机制等，并表示在通过审批前谢绝任何方面的捐资。

2019年10月18日，林生斌在电商平台上线了童装网店，并选用一家人的名字将童装店取名为“潼臻一生品牌店”，自己表示希望用重新开始工作的方式使自己走出往日的阴影。此外，网店设有“公益”栏目，每成交一笔网店都将以购买者的名义捐赠10%作为公益善款。

2020年1月31日，在新型肺炎疫情口罩紧缺期间，林生斌向杭州市红十字会捐赠5000个口罩，每个单价18元，总金额9万元。他表示希望捐给有需要的人使用。

林生斌再婚生女

2021年6月30日，林生斌发文称再婚生女，网友因此质疑林生斌纵火案民事赔偿款分配、网店公益捐助、筹建基金会等问题，“林生斌与纵火案保姆有亲戚关系”“林生斌另有一4岁儿子”等说法在网络流传。第二天朱小贞的哥哥发文，表示林生斌侵吞赔偿款，且还要和岳父岳母在公堂对峙。

7月8日，林生斌在微博发文，表示已支付亡妻父母部分钱款财物，自以为足够二老颐养天年，前日岳母要求分配朱小贞遗产，自己本意是希望律师审核，被误读为要对簿公堂。且暗指朱小贞的家人利用“隐瞒重组家庭”“生女”等情况向自己施压，以满足其要求。

8月3日，杭州市联合调查组就网上反映的林生斌涉嫌违法犯罪的相关情况已开展调查。调查结果显示，未发现林某斌参与策划、实施案件的事实，“林生斌与莫焕晶有不正常关系”“莫焕晶与林生斌现任妻子有亲戚关系，莫焕晶是林生斌现任妻子介绍到朱小贞家中做保姆”等情况均为谣言。

2023年2月27日，林生斌潼臻一生品牌关联公司清算。4月，潼臻一生品牌关联公司杭州乐活几何品牌管理有限公司经营状态由存续变更为注销。

刘信达上诉

案发后有声音称“遇难者的丈夫林生斌有作案嫌疑”，林生斌向媒体称，案发当日凌晨，他乘坐飞机从广州市飞往杭州市，不在案发现场。导演、作家刘信达对林生斌的言论持怀疑态度。2021年9月，刘信达向多家航空公司查询林生斌的出行记录后称，均未发现其在2017年6月存在飞行记录。之后，他将查询林生斌飞行记录的通话录音发布在微博上。2022年5月，林生斌将刘信达、新浪微博平台的运营公司告上法庭。2024年1月，法院判决刘信达构成对林生斌隐私权的侵犯。刘信达不服判决，认为他查询并公布林生斌的出行记录是正当的舆论监督，遂提起上诉。2024年4月，刘信达接到北京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传票，法院通知其于5月6日就相关网络中华人民共和国侵权责任法纠纷进行谈话。

案件影响

该案件微博阅读量过亿，引发了大众对保姆市场的信任危机。两次公开庭审时，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媒体记者及社会各界群众都前往法院旁听。此外，该案还入选了2018年度全国十大刑事案件和杭州市“两院”工作报告，2019年被写入最高人民法院工作报告。

2017年7月，国家发改委等17个部门联合发布《家政服务提质扩容行动方案（2017年）》，提出开展家政服务市场专项检查，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防范惩处力度。同时推动有关部门签署家政服务失信联合惩戒合作备忘录，建立家政服务企业、从业人员信用记录。

案件评价

保姆纵火烧死雇主，此事暴露出人性沦丧，令人胆寒。人性沦丧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面对这样的人性沦丧，我们却在很多方面未设防，作为个体只能陷入“束手就烧”的境地——而高层消防设施原本可以作为“安全防线”，去抵御这样的作恶。保姆纵火案是极端个案，但暴露出的高层消防问题很普遍。而随着城市“长高”，安全不能悬空，让“高耸的火患”从城市绝迹，也该拿出更多消防监督和风险排查方面的实际行动了。——《新京报》

一个社会、一个国家，总有一些共同价值是值得守护的，而这些共同价值不应当因为极端个案而受怀疑、被动摇。尤其是在一个陌生人社会，在“人情淡薄”的喟叹时常响起的当下，信任、理解、善意，显得那么珍贵。以理性态度参与讨论、表达看法，为社会的进步尽己之力。这，才是一个成熟社会的公民应有的姿态。——《北京日报》

从中国市场来看，如今月嫂、养老、家务服务逐渐成为很多家庭的刚性消费，社会需求巨大。而与之相应的是，家政服务仍面临人员缺乏，从业人员的文化程度偏低、技能弱，没有社会保障，行业缺乏法律法规和市场规则等尚待完善解决的问题。——《北京青年报》

蓝色钱江的女业主善待保姆却惨遭毒手，问题出在保姆而非她本人，是保姆的丑恶导致一个善良的人遭遇不幸，而不是一个人因为善良所以招来恶行。“在一切道德品质之中，善良的本性在世界上是最需要的。”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应是每个人的一种自我追求，而这并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浙江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