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宫泉碑铭》是由魏征撰文，欧阳询书写的唐代碑刻。此碑立于唐贞观六年（公元632年），楷书24行，行49字。此碑用笔方整，且能于方整中见险绝，字画的安排紧凑，匀称，结体开阔稳健。明陈继儒曾评论说：“此帖如深山至人，瘦硬清寒，而神气充腴，能令王者屈膝，非他刻可方驾也。”明赵涵《石墨镌华》称此碑为“正书第一”。《九成宫醴泉铭》被视为楷书正宗，后世誉为“天下第一楷书”“楷书极则”“天下第一正书”。

《九成宫醴泉碑铭》现存于距离西安市160公里的麟游县九成宫遗址博物院碑亭景区，是一级文物。《九成宫醴泉铭》结体修长，中宫收紧，四边开张，左敛右纵，化险为夷。字形随势赋形，左右结构作相背之势，上下结构上窄下宽，结体开阔稳定，气象庄严。其布白匀整，字距、行距疏朗，为九宫最准者，全碑血脉畅通，气韵萧然。

《九成宫醴泉铭》叙述了“九成宫”的来历和其建筑的雄伟壮观，记载李世民在九成宫避暑时发现泉水之事，歌颂了唐太宗的武功文治和节俭精神，介绍了宫城内发现醴泉的经过，并刊引典籍说明醴泉的出现是由于“天子令德”所致，最后提出“居高思坠，持满戒盈”的谏诤之言。

作品原文

九成宫醴泉碑铭

维贞观六年立夏之月，皇帝避暑于九成之宫，此则隋之九成宫遗址也。冠山抗殿，绝壑为池，跨水架楹，分阙，高阁周建，长廊四起，宇胶葛，台参差。仰视则百寻，下临则峥嵘千仞。珠璧交映，金碧相辉，照灼云霞，蔽亏日月。观其移山回涧，穷泰极侈，以人从欲，良足深尤。至于炎景流金，无郁蒸之气；微风徐动，有凄清之凉。信安体之佳，诚养神之胜地。汉之某泉，不能尚也。皇帝爰在弱冠，经营四方，逮乎立年，抚临亿兆，始以武功一海内，终以文德怀远人。东越青邱，南逾丹徼，皆献不琛奉贽，重译来王。西暨轮台县，北拒元阙，并地列州县，人充编户，气淑年和，迩安远县肃，群生咸遂，灵毕臻。虽藉二仪之功，终资一人之虑。遗身利物，栉风沐雨，百姓为心，忧劳成疾。同尧肌之如腊，甚禹足之胼胝。针石屡加，理犹滞。爰居京室，每弊炎暑，群下请建离宫，庶可怡神养性。皇帝爱一夫之力，惜十家之产，深闭固拒，未肯俯从。以为隋氏旧宫，营于代，弃之则可惜，毁之则重劳，事贵因循，何必改作。于是雕为朴，损之又损，去其太甚，其颓坏，杂丹以砂砾，间粉壁以涂泥，玉砌接于土阶，茅茨续于琼室。仰观壮丽，可作鉴于既往；俯察卑俭，足垂训于后昆。此谓至人无为，大圣不作，彼竭其力，我享其功者也。然昔之池沼，咸引谷涧，宫城之内，本乏水源，求而无之，在乎一物，既非人力所致，圣心怀之不忘。粤以四月甲申朔旬有六日己亥，上及中宫，历览台观，闲步西城之阴，踌躇高阁之下，俯察厥土，微觉有润，因而以杖导之，有泉随而涌出，乃承以石槛，引为一渠。其清若镜，味甘如醴。南注丹霄之右，东流度于双阙。贯穿青琐，萦带紫房。激扬清波，涤荡瑕秽。可以导养正性，可以莹心神。鉴映群形，润生万物。同湛恩之不竭，将元泽之常流。匪惟乾象之精，盖亦坤灵之宝。谨按《礼纬》云：“王者刑杀当罪，赏锡当功，得礼之宜，则醴泉出于阙庭。”《鹖冠子》曰：“圣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宁，中及万灵，则醴泉出。”《瑞应图》曰：“王者纯和，饮食不贡献，则醴泉出，饮之令人寿。”《东观汉纪》曰：“光武中元节元年，醴泉出于京师，饮之者疾皆愈。”然则神物之来，实扶明圣，既可兹沉痼，又将延彼遐龄。是以百辟卿士，相趋动色。我后固怀撝挹，推而弗有。虽休勿休，不徒闻于往昔；以祥为惧，实取验于当今。斯乃雅威元符，天子令德，岂臣之末学，能丕显？但职在记言，属兹书事，不可使国之盛美，有遗典策。敢陈实录，爰勒斯铭。其词曰：

惟皇抚运，奄一环宇。千载应期，万物斯睹。功高大舜，勤深伯禹。绝后光前，登三迈五。握机蹈矩，乃圣乃神。武克祸乱，文怀远人。书契未纪，开辟不臣。冠冕并袭，琛贽咸陈。大道无名，上德不德。元功潜运，几深莫测。凿井而饮，耕田而食。靡谢天功，安知帝力？上天之载，无臭无声。万类资始，品物流形。随感变质，应德效灵。介焉如响，赫赫明明。杂景福，葳繁祉。云氏龙官，龟图凤纪。日含五色，乌呈三趾。颂不辍工，笔无停史。上善降祥，上智斯悦。流谦润下，潺皎洁。旨醴甘，冰凝镜澈。用之日新，挹之无竭。道随时泰，庆与泉流。我后夕惕，虽休勿休。居崇茅宇，乐不般游。黄屋非贵，天下为忧。人玩其华，我取其实。还淳反本，代文以质。居高思坠，持满戒溢。念兹在兹，永保贞吉。

作者简介

魏徵（580—643）字玄成，邢州巨鹿（今巨鹿县）人，后迁居相州内黄（今河南内黄）。唐朝政治家。武德时为太子洗马。贞观时历官谏议大夫、尚书右丞、秘书监、侍中，参预朝政。贞观初朝臣论政，他主张“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原地区既安，四夷自服。”李世民接受他的主张，终至天下安定。后数被召见，访问得失，征尽诚献智，知无不言，其言论多载于《贞观政要》。诏修周、隋、齐、梁、陈五代史事，各史有专人负责，令魏征总加撰定，多所损益，务存简正，时称良史。以丧乱后，典籍纷杂，建议集学者校订四部分类法书，数年之间，秘府图籍渐备；以《礼记》庞杂无序，建议重加改编，数年成《类礼》二十篇，录置内府。又主编《群书治要》。所著今存有《魏郑公谏录》五卷、《魏郑公文集》三卷、《魏郑公诗集》一卷。

参考资料

《九成宫醴泉铭碑》技法精讲.故宫博物院.2024-03-27

唐代九成宫考古:“粉壁涂泥”见证唐太宗力戒豪奢.中国新闻网.2024-03-27

九成宫醴泉铭.欧阳询书法字典.2024-03-27

天下第一铭:《九成宫醴泉铭》.西部网.2024-0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