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承烈 :徐承烈

更新时间:2023-11-08 14:45

徐承烈(1730-1803),字绍家,一字悔堂,晚号清凉道人,浙江德清人。清代笔记小说家,著有笔记体小说《听雨轩笔记》、地方志《越中杂识》、诗文有《德辉堂集》,杂著则有《山庄丛话》、《委巷丛谈》、《馀闲笔》、《病馀偶识》、《听雨轩清言》等。

个人履历

关於其生卒年,及其撰写《越中杂识》之考证,参见陆林:《由稀见方志〈越中杂识〉作者缘起》,《文献》,2002年第2期,第180-183页。

附:今人欧阳健著《徐承烈评传》

徐承烈,字绍家,一字悔堂,晚号清凉道人,浙江德清人,生于雍正八年庚戌(1730),卒年不详。祖父号退圃,性情旷达,不以穷通生死萦其心,性尤爱菊,少时有“菊癖”之称。徐承烈对祖父十分爱敬,在性格和学识上都深受影响,《听雨轩笔记》中的若干故事如《桃花源》等,即得自退圃的转述。父号心斋,有《遗集》存世。徐氏至退圃中年,家道中落,事故变迁迭起,不可复振。亲戚多以训蒙为生,或有兼经商者。

徐承烈出生在这样一个日趋衰落但仍不失旧有文化传统的家庭中。对青少年时代的徐承烈影响较大的,除祖父退圃外,还有他的业师沈益川。沈益川号东涯,曾任嵊州市司训之职,为人仁慈。徐承烈从沈益川游二十年,与其子沈玮、沈兄弟交好,二人皆兄事之。乾隆十三年戊辰(1748)十九岁时,曾为参加院试至郡,可知其时已获得秀才身分。院试那年,正碰上祖父谢世,遂因贫而废学,训童蒙于乡曲,郁无所施。乾隆十九年甲戌(1754),与沈益川结伴远游粤西,寻求出路,其时徐承烈年二十五岁。

徐承烈首次出游,依桂林市知府商思敬为幕僚。商思敬字乾峰,宛平人,先任岳阳知府,曾为岳阳楼上层之吕仙像手书“放怀天际”匾,下层之屏门手书范仲淹《岳阳楼记》,是个文雅之士。宾主间似颇为相得。在四、五年时间里,徐承烈因公务之故,多次来往于全州县、桂林一带。乾隆二十四年己卯(1759)仲春,徐承烈忽生思乡之念,俶装旋里,由南雄市大庾岭,回到浙江省故乡。在此后的几年中,客于绍兴市嘉兴市一带,大约仍谈迁蒙为生计。乾隆三十一年丙戌(1756)夏,复结伴作粤游,于重九后自南安市过梅岭,由广州市至武缘,经理武缘务。乾隆四十年乙未(1775)冬,徐承烈年四十六,已头童发白矣,乃赋倦游,自岭南归。

徐承烈品端学,怀经世之心,好谈奇事,于史书方志、诗词书画,莫不涉猎;他的兴趣极为广泛,对于戏曲小说,尤有独特的见解。加之性耽好古,兼喜异闻,故征途所经,每于前人陈迹,必访遗踪之存否,以核今昔之异同,至于佚事奇谈,亦必博采遐搜记而之,从而积累了大量的创作素材。倦游归来,负耒躬耕亩,乃杜门扫迹,坐矮窗,编削研摩,以消磨岁月,陶养性灵。所著诗文有《德辉堂集》,杂著则有《山庄丛话》、《委巷丛谈》、《耄馀闲笔》、《病馀偶识》、《听雨轩清言》、《听雨轩杂记》。后者是徐承烈的小说作品集,自言是偶阅蒲柳泉《耳中人》,有触于中,因以平日所目击者撰成。书凡四卷,曰杂纪、续纪、馀记、赘记,计一百三十六篇(则)。后复以六种著作集为一书,曰《燕居琐语》,分经史、历代、本朝、山水、祠墓、碑铭、古迹、乡乘、诗文、书画、额联、古物、杂技、乘、异闻、杂记、自述、补遗十八门,共四十卷,《续语》十六卷。因卷繁多,开雕不易,先以《听雨轩杂记》四卷付诸,馀藏于家。

社会评价

独特的神怪观,是徐承烈萌生创作小说的动机并获得成功的先决条件之一。徐承烈认为,天地本来就是一大奇境,日月之升沉、风雷之鼓荡、山川之流崎、草木之荣枯等等自然现象,由于频繁地发生或出现,人们似乎已经熟视无睹了;但细细想来,“莫或使之,而按时而动,又若有使之者,岂非可惊而可愕?”至于生则胎卵湿化,庶物则鳞介羽毛,本来都可以算作是至奇极怪之事,然而由于日在见闻中,人便视以为固然者;反倒是《山海经》所载的诸物,由于诡僻离奇,出于人的经验之外,人们却怀疑它们是凿空赝造。他于是得出结论说:“世之视以为常者,思之无一非怪;而惊以为怪者,考之无一非常。宇宙之理,类相似已。”清醒地意识到了“怪”与客观存在的“物”之间的关系,“怪”首先是物,只是对于人来说,它们是异己的物,不熟悉、不了解的物而已。他发议道:“呜呼,事物无穷,少所见则多所怪。人奈何守书生一隅之识,妄发议论也哉!”指出:“论物理人情,当以圆融为贵。”皆发前人所未发。他的《听雨轩笔记》之能臻于圆熟之境界,就一点也不值得奇怪了。

沈玮《〈听雨轩笔记〉总序》云:“考古者十之二三,志怪者居其七八,而每于叙述中,间出庄论雄谈,以寓微意。”《笔记小说大观·提要》云:“其间迫怀陈迹,表彰忠烈,与夫述异志奇,评书品画,一一俱有卓识,而记游诸篇,可补名山记中所未逮,读之尤令人悠然神往。”都给此书以较高的评价。从小说创作的角度看,纪游与纪异之作,堪称书中最具神采的部分,而其最出众的才能,又体现在纪游与志异的高度有机的结合。

《庄子·达生》云:“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天、地、人“三才”的协调统一,“天道”与”人道”的内在联系,构成了中国文化的核心。中国传统的文学作品,一向十分重视反映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历代的神怪小说,更充分体现了关注外物的精神。徐承烈继承了历代神怪小说的优良传统,对于大自然怀有无限热爱之心,笔下呈现的多是祖国大好河山的优美景象。如卷一《吴松》,既以充满诗意的笔调写出了古松夹道的奇异美妙,更肯定了人类为保护这一美好环境所做的努力。卷二《画山》,叙广西壮族自治区画山“色青碧红黄相间,松古树,遍生其间,寿藤状如龙蛇,蜿蜒纠缠,垂垂而下,自江上遥望若图画然”的美好景色。然而,作者又提醒读者:就在这静谧和谐的环境里,却潜藏着人对于野生动物的杀机:

其山多猿猴,每当风日晴美,辄各率其类,联臂牵引而下饮于江,复循环相接而上。猎者每狙伏以伺,发火枪拟其半而击之,皆中断堕于江浒,悉为所获。然跌仆崖石而死者,已过半矣。吁,人发杀机,物类失其咸若,亦惨毒矣哉!

对于人类这种为私利驱使,残酷扼杀物类生机的行为,作者给予了深深的谴责。与无辜的猿猴相比,蛇是会给人类的生存造成威胁的,所以人与蛇的斗争,就更是在所不免。卷一《南屏山蛇》,叙西湖一丐,肥黑而短,率众丐昂然往南山捕蛇,人蛇相互搏斗的惊险场面,极富灵气的生活场景,虽怪而实真焉:

至寺西山坳深处,得一洞焉,口约尺馀,四周光泽,似常有物出入者。髯丐于洞前禹步持咒,鼓气嘬口,向洞喷之,声隆隆然。众丐左右雁行立,各探手于囊,取所贮草药口嚼之。未几,洞中之蛇,潮涌而出。先之以乌梢、青梢、时鳗,后皆赤链、虺之类,其形有若蟹若鲤若履者,虎首而蛇身者,头锐身阔、长止数寸者,细如秤梗、短类棒者,赤似朱砂、青同蓝、绿若铜青、白犹傅粉及黑白相间者,可惊可愕之状,不一而足。众丐以所嚼之草汁涂其手,渣其鼻,各别蛇类而捉之,置诸竹篮,如拾常物者然。行将尽矣,忽闻洞中作风雨声,髯丐谓众曰:“蛇王来矣,汝辈速避!”亦探囊取草咀嚼,而高举两臂于空中,独立候之。洞中风声愈急,一蛇含石首青身,头有短肉角,大如人股,随风抢出,径盘丐身,昂首向丐喷气,其声嗡嗡。丐闭目频喷口中草汁以敌之。蛇首顿垂,而缠绕益紧。众丐以草进,髯丐口嚼草而手作诀以向蛇,蛇复翘首鼓气,丐仍喷汁与蛇,蛇首又委顿于地。如是者三,蛇不能支,解缠蜿蜒入洞去。当人蛇相敌时,众丐检拾馀蛇已尽,欣然而归。至寺前,而髯丐之面渐肿,须臾耳目口鼻皆平,急呼众丐嚼草齐喷之,随喷而肿随消矣。旁人问:巨蛇何故舍之?答曰:“此蛇王也。我若杀之,则四山蛇王毕至,吾辈无噍类矣。”

读来真是惊心动魄。髯丐舍蛇王而不杀,大约也包含了不将蛇类斩尽杀绝的用意。

卷二《猴》,写出了人与动物之间的不信任所酿成的悲剧。罗姓家蓄一猴,甚灵慧,因使承值书房,浇灌花木。其年盆中石榴结实,猴摘其一食之,适为主人所见,欲行扑责,猴叩头哀求而止。不料到了次年,盆榴又结实而亡其一,主人复疑猴所为也,执而笞之,猴跳叫不已,主人怒其倔强,复重责之。猴出至所宿处,以爪画地,作一蓬头人手持石榴状,遂自缢而死。后来方发现确实冤枉了这只猴子,石榴乃牧牛小童所窃。

卷一《炉峰龙》风格却迥然异样,写的是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处。明状元张元汴少时,读书于香炉峰,梦一老叟谓之曰:“吾此山之龙也,潜修已千馀年矣,去年某月日当出,以公坐处适压吾上,公贵人也,吾若奋迅而出,则不利于公,必干天谴,故忍而俟之。后日午时,又应出矣。倘复失期,当再迟三百年。公何妨暂辍半日之功,俾吾得以冲霄昂壑乎?”张慨然诺之,且不要龙对他个人的报答,惟言此处恒苦乏水,请惠一泉,届时请勿于出时水涌山崩、损坏禾麦田庐。龙曰:“公动此心,已增无限阴德,吾何敢不遵?然亦须公助我耳。”及期,阴云四合,雷电交驰。有清水如线,自地而上,一蛇细若蚯蚓,随之行至门旁,为阈所阻,张以物去其阈下之土,蛇遂随流出。甫至阶下,忽霹雳大震,急雨如倾,蛇顿长丈馀,头角鳞甲,光焰赫然,掉尾于庭之东偏,直入于土者数尺,旋即拔起,向张点首数回,腾空而去,雷雨亦止,屋宇树木,无一损者。而龙尾下注之处,遂成一泉,水甘而冽。人与龙就这样达到了相互间的默契。

《听雨轩笔记》的创作受到《耳中人》的启迪,就中借神狐故事以写人间世态,亦有佳作存焉。如卷一《保济侯降》,写出一位富有献身精神的神的形象。戴继元生前为拯溺而死,死后为人奉真身为神,他预知邑有大灾,却“固请于上帝求免,但愿以身殉之”。果然,当后殿内火发,延及蔡戴侯的真身,连同楼一概烧成灰烬,而殿东侧道士的卧室,虽与之相距不及丈,檐际皆焦,而屋竟无恙。戴继元死后为神,依然关心普通百姓的生命安全,不惜牺牲自我,堪称是一个全新的神的形象。

卷一《新市狐仙》,叙江朴斋家口无多,空后楼以贮器物,忽有狐仙居之,老者自言姓钟,陕人,因携眷游历,其妻忽病,故暂借居,必当厚报,言谈之间,辞气温雅,蔼然可亲。通篇丘絮絮道来,将江、钟二家的和谐相处,写得细腻入微。然世上偏多有好事者,惟以“除妖”为能,小说对此是殊不以为然的。先是有道人面黑而虬须,谓江仆曰:“汝家妖气甚盛,吾能除之。然除妖之后,其皮囊须与我耳。”仆乃不告主母而引道人至庭中,道人自恃术高,右手仗剑向空划符,左手持水盏,口吸而喷之,不料却自讨没趣。始写其闻楼上狐语曰:“庭中演戏剧矣,盍往观乎?”少顷,道人之剑忽离手跃起丈馀而堕于地,水盏亦碎。翁出而谓曰:“汝何为来此?”道人不觉屈膝伏地,翁命之出,遂举袖蒙面踉跄去。不写狐术之高明而高明自见。鲜明地表达出了人狐之间的矛质,其曲实在人一边的主旨。

徐承烈不独是述异志奇的能手,摹写人间世事的篇章,亦有极出色的文字。如卷三《神骗》,叙明织造太监孙隆为郑贵姬祈福重修杭州西湖惠因寺,五十馀尊佛像皆长丈馀,衣服甲胄悉涂泥金,而珠嵌其额,惟因日久蒙尘,无人知之。袁某利用寺僧贪图小利的心理,先以重金作饵,宛转从容取其金珠而去,所得不下二万馀金。最精彩的是,小说末了,写袁某故意留下一珠未取,书其背曰:“留此珠及诸像身上馀金,用以装修诸像,并完殿工,庶免吾之罪过”云云,既突出了佛像宝珠之价值连城,又为袁某的性格涂了斑驳的色调,可谓神来之笔。

卷二《跳白船》叙的是意外获财的故事,但同样写出了人心的委宛曲折。绍兴市渔者张凤翔,以独特的捕鱼之法——“跳白船”为业,甚乐之,其叔于杭州市开绸缎店,屡招之而不往。一夕,发现有盗十馀人,将黄白物置于棺中,遂逐渐载之归。他虽因此暴富,然仍执故业自如。及后船被桥柱撞破,不能捕鱼,渐至日食不充,行乞度日。盗失金宝,疑为张所为,然见张伛偻行乞,萧然四壁,景状可怜,不疑而去。张复以行乞远出,将物陆续运出。其叔自杭州归,欲携之去,张故作不肯状,叔大骂,逼其同行,邻人咸劝之,乃随其叔而去,遂成富人。

卷四《夏开基》叙人情冷暖,亦极有特色。夏开基以业农自食,其岳父高麟昭鄙其贫寒,略不为周恤。岁暮,往岳家借贷不成,反遭恶语。夏毫无生路,遂投水求死,不意于泥淖中得元宝无算,骤成富户。夏发迹后,自念若当时岳若贷以数金,则决无入水获银之事,其富贵实岳致之也。作者叹道:“呜呼,人当未遇时,虽至戚如妻父,亦且鄙而贱之。张延赏之于韦皋,其往鉴矣。后韦皋镇蜀,延赏自北门宵遁,尚有羞愧之心;若今之人,则方且郊迎其婿,以谢前,安肯潜行而去哉!沈伦困抑,正天之玉汝于成,若夏开基者,可以与韦南康并类而观耳。”可以说是寄托了作者自己的身世之慨的。

《笔记》亦有言武勇的故事,卷一《绝力》叙作者为武缘鹾务时,有给使人韦得道者有绝力,廉州盐每篓重一百馀斤,自水次至盐仓二里,例以两人之,然岸高途窄,必于中路暂停,惟得道独能挑四篓,至仓中交割,每言无好扁担,否则五六千斤易易事耳。后因病伤寒而亡,作者叹道:“呜呼,此有用材也,僻居荒秽,无以表见,遂为所役下走之人,槁项黄馘而死,岂不惜哉。”表现了对于人才的爱惜之心。

《笔记》复记有精干短小的典故,亦饶有意趣。卷三《赵文华轶事》叙有戏班演《鸣凤记》,曲尽赵文华阿谀献媚之丑态。赵之裔孙多显达,命仆缚优人送诸官,县令命其仍如戏装而枷之,朱书其上曰:“不合扮演先朝大臣赵文华优人一名某人,枷号示众。”使优人自言其罪。赵姓大惭,急挽人关说。令曰:“彼既送来,合当如此处法。今彼自肯求宽,我亦勉为释之。我情已尽,慎勿以轻纵见讥也。”

《笔记》叙事笔法多变,如《桃花源》叙田立斋之女嫁张某,随夫回云南省原籍,其兄西堂陪同赴滇,西堂于途堕于江,同行者欲救不能,沿江求其尸又不得,乃以旧衣冠葬之。二十年后,西堂忽回故乡,其父惊喜交集,西堂乃述其桃花源二十年的经历,整个故事纯从倒叙写出,是对陶渊明《桃花源记》的发展,语言亦清新动人。

免责声明
隐私政策
用户协议
目录 22
0{{catalogNumber[index]}}. {{item.title}}
{{item.title}}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