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谷四友志 :清代杨景淐所著白话历史小说

更新时间:2024-09-20 21:23

《鬼谷四友志》又名《孙庞演义七国志全传》,古代中国白话历史小说。全书三卷,每卷又分上下卷,实为六卷,即六回,有清代刊本。书署作者为杨景,然其生平事迹无可考。本书叙写战国时孙膑与庞涓斗智、苏秦与张仪连横合纵的故事。小说结构严谨,情节惊险,人物丰满,文字也通俗易懂。

简介

又名《孙庞演义七国志全传》。孙、庞、苏、张四人乃鬼谷子之弟子,故称“鬼谷四友”。将孙膑庞涓事写入小说,此前有《乐毅图齐平话》、《列国志传》、《孙庞斗志演义》等书。杨景淐编撰本书,在参考前人创作的基础上,尽删前书荒诞离奇、有乖史实之处;同时,加入苏秦、张仪故事。然“鬼谷四友”虽合为一书,但仍分两段讲述。小说结构严谨,情节惊险,人物丰满,文字也通俗易懂。

内容

卷之一上 辩才学分科学教育艺 定人质驱鼠传书

话说河南省在京都西南千五百四十里,开封郡为省会。东西距千二百二十里,南北距千二百九十里。东界江南场山,西界潼关,南界湖北黄安,北界直隶成安,东南界江南州,西南襄阳市,东北曹县,西北山西辽州。九府十州九十九县,士民辐,商贾绎络,太平景象,举一可知其他。

且说河南府地面,东有汜水,西连陕州区,南并南阳市,北通孟州市,背河沂流左伊右,居天下之中。离省城三百八十里,领管十县,其地所出,有数种佳品,曰:点锡,绵绸,牡丹,瓷器,酸枣,羌桃,大戟,麝脐,花绫,旋覆花。郡城东南隅即嵩山之麓。县属登封市,在古七国时,乃周之阳城,有一处地面名曰鬼谷。以其山深树密,幽不可测,似非人之所居,故云鬼谷。内中有一隐者,自号道鬼谷子。相传姓王名栩,乃是晋平公时人,初时在云梦山与宋人墨子一同采药修道。那墨翟不喜娶妻子成家立业,发誓立愿云游天下专一济人。利物拔其苦厄,救其危难。此乃修身养性的大题目,不比那凡人在著名利中钻转。

那王栩与墨翟分别之后,也不居云梦山中,就随意游玩,寻山问水。一日来到这鬼谷山上,见有此天造地设的去处,便潜住其中,人但称他为鬼谷先生。不想那鬼谷子才学渊深,通天彻地,兼及几家学问,人不能较量。你道他那几家学问?

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古往察来,言无不验;

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在阵行兵,鬼神莫测;

三曰,游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

四曰,出世学,修真养性,服食引导,祛病延年,冲举可俟。

这先生既知仙家冲举之术,为何屈身世间,不去独自料理自家?只为要度几个聪明弟子,同归仙境。所以,他借这个鬼谷栖身。初时偶然入市,为人占卜,所言吉凶,休咎应驱如神。渐渐有人慕学其术。先生只看来学者资性,近着那一家学问,便以其事授之,一来成就些人才,为七国之用。二来就访求仙骨,共理出世之事。他住在这谷中,也不计年数。弟子来就学者,不知多少。先生来者不拒,去者不迫。就中单说同时四个

有名的弟子,你道是谁人?却就是那:

孙膑庞涓

苏秦张仪

那孙膑,乃齐国人,孙武之孙。张仪、庞涓俱魏国人。惟苏秦近居洛阳市。膑与涓结为兄弟,同学兵法;秦与仪,结为兄弟,同学游说。各为一家之学。

那庞涓学兵法,三年有余,自以为能。忽一日,为汲水故,偶然行至山下,听见路人传说,魏国厚币招贤,访求将相。庞涓心动,汲了水来放下,欲辞先生下山,往魏国应聘,又恐先生不肯放去,心下踌躇,欲言不言。先生见貌等情,早知其意,笑谓庞涓道:“你时运已至,何不下山,求取富贵。”庞涓闻了先生之言,正中其怀。向前跪而请道:“弟子正有此意,未审此去可得意否?”先生道:“你去摘取山花一枝,我为你占之。”

庞涓领命下山,寻取山花。此时正是六月炎天,百花开过,没有山花。庞涓左盘右转,寻毅多时,止觅得草花一茎,连根拔起,欲待呈与先生。忽又想道,此花质弱身微,不为大器,便弃掷于地。又往他处,寻觅了一回,可怪绝无他花。只得转身将先前所取草花,藏于袖内,回复先生道:“山中没有花枝。”先生道:“既没有花,你袖中所藏何物?”涓不能隐讳,只得取出呈上。其花离土方久,又经日色已半萎矣。先生道:“你知此花之名乎?乃马儿铃也。一开十二朵,为汝荣盛之年数,采于鬼谷,见日而萎,鬼傍加委,汝之出身必于魏国。”庞涓暗暗称奇。先生又道:“但你不合见欺,他日必以欺人之事还被人欺,不可不戒。我有八字,你牢记在心:遇羊而荣,遇马而。”

庞涓再拜道:“吾师大教,敢不书绅。”临行之日,孙膑送他下山。庞涓道:“某与兄有八拜之交,誓同富贵。此行若有进身之阶,必当举荐吾兄,同立功业。”孙膑道:“吾弟此言,果真实否?”庞涓立誓道:“弟若谬言,当死于万箭之下!”孙膑道:“多谢厚情,何须如此重誓!”两下流泪而别。

孙膑还山,先生见他泪容,问道:“你惜庞涓之去么?”孙膑道:“同学之情,何能不惜?”先生道:“你道庞生之才堪为大将否?”膑答道:“承师教学已久,何为不可?”先生摇首道:“全未,全未!”膑大惊,请问其故,先生不言。到了次日,向众弟子道:“我夜间恶闻鼠声,汝等轮流值宿,为吾驱鼠。”

众弟子如命。其夜轮着孙膑值宿,先生向枕下取出一卷文书,告膑道:“此书乃汝祖《孙武子兵法》十三篇,向因汝祖献于阖闾。阖闾用其族,大破楚师。后阖闾惜此书,不欲广传于人,乃置以铁柜,藏于姑苏台屋楹之内。自越王勾践范蠡文种计,

选进西施郑旦二美女,以迷吴王之心;又馈大木以成其策台娱乐,劳苦百姓以逸待疲,遂灭吴倡霸。又将姑苏台焚毁,故此书不传。因吾向与汝祖有交,求得其书,亲为注解,行兵秘密尽在其中。未尝轻授一人,今见子心术忠厚,特以付子。”孙膑欢然道:“弟子少失父母,遭国家多故,宗族离散,虽知祖父有此书,实未传领。吾师既有注解,何不并传之庞涓而独授于膑也?”先生笑道:“得此书者,善用之为天下利,不善用之为天下害。涓非佳士,岂可轻付哉?”于是孙膑接书,携归自己卧室,受先生命,不敢私与众弟子观看。闭户独自拂几焚香,将书卷摊置案上,逐篇依次细读。那十三篇:

一日,始计篇。二日,作战篇。

三日,谋攻篇。四日,军形篇。

五日,兵势篇。六日,虚实篇。

七日,军争篇。八日,九变篇。

九日,行军篇。十日,地形篇。

十一日,就地篇。十二日,火攻篇。

十三日,用间篇。

这兵书篇法,真通天彻地之才,神出鬼没之机,加之注释精详,心无阻滞留难,孙膑得之,如获珍宝,昼夜研诵。三日之后,先生向孙膑索取原书。膑出诸袖中,双手缴还先生。先生逐篇盘问,膑对答如流,一字不遗。先生喜悦道:“子用心如此,汝祖为不死矣。”

再说庞涓别了孙膑,一来至魏国,以兵法干相国王错。错荐于惠王,庞涓入朝之时,正值庖人进蒸羊于惠王之前。惠王方举筋,涓私喜道:“吾师言遇羊而荣,斯不廖矣。”惠王见庞涓一表人物,放箸而起,迎而礼之。庞涓再拜,惠王扶住。问其所学,涓对道:“臣学于鬼谷先生之门,用兵之道,颇得其精。因指画敷陈,倾到胸中,惟恐不尽。”惠王又问道:“吾国东有齐,西有秦,南有楚,北有韩、赵、燕,皆势均力敌。

而赵人夺吾中山,此仇未报,先生何以策之?”庞涓道:“大王不用微臣则已,如用微臣为将,管教战必胜,攻必取。可以兼并天下,何忧六国哉!”惠王道:“先生大言,得无难践乎?”涓答道:“臣自揣所长,实可操六国于掌中,若委任不效,甘当伏罪。”

惠王大悦,遂拜庞涓为元帅,兼军师之职。涓子庞英,侄庞葱、庞茅,俱为列将。涓随练兵训武。先侵卫、宋诸小国,屡屡得胜。宋、鲁、卫、郑诸君相约联翩来朝,适齐兵侵境,涓复御却之,遂自以为不世之功,不胜夸诩。

墨子遨游名山,偶过鬼谷采友,一见孙膑,与之谈论,深相契合。遂谓膑道:“子学业已成,何不出就功名,而久淹山泽耶?”孙膑答道:“吾有同学庞涓,出仕于魏国,相约得志之日必为援引。吾是以待之!”墨翟道:“今庞涓见为魏将,吾为子入魏以察涓意。”墨翟辞去,逞至魏国。闻庞涓自恃其能,大言不惭,知其无援引孙膑之意。乃以野服求见魏惠王。惠王素闻墨翟之名,降阶迎入,叩以兵法。墨翟指说大略,惠王大喜,欲留任官职。墨翟固辞道:“臣山野之性,不习衣冠。所知有孙武之孙名膑者,真大将之才,臣万分不及,见今隐于鬼谷,大王何不召之?”惠王道:“孙膑学于鬼谷,乃是庞涓同门,卿谓二人所学孰胜?”墨子道:“膑与涓虽则同学,然膑独得乃祖秘传。虽天下无其对手,况庞涓乎!”

墨翟辞往他方。惠王即召庞涓问道:“闻卿之同学有孙膑者,独得孙武子秘传。其才天下无比,将军何不为寡人召之?”庞涓答道:“臣非不知孙膑之才,但膑是齐人,

宗族皆在于齐。今若仕魏,必先齐而后魏,臣是以不敢进言。”惠王道:“士为知己者死,岂必待本国之人而后可用乎?”庞涓答道:“夫王既欲召孙膑,臣即当作书去致。”庞涓口虽应语,心下踌躇,魏国兵权,只在吾一人之手。若孙膑到来,必然夺宠。既魏王有命,不敢不依,且待来时,生计害他,阻其进用之路,却不是好?遂面修书一封,呈上惠王。惠王用驷马高车、黄金、白璧,遣人带了庞涓之书,一迳望鬼谷来聘取孙膑。

膑拆书来看,略曰:

涓托兄之庇,一见魏王即蒙重用。临岐援引之言,铭心不忘。今特荐于魏王,来即驱驰赴召,共图功业。孙膑将书呈与鬼谷先生。先生知庞涓已得时大用,今番有书取用孙膑,竟无一字问候其师,此乃刻薄忘本之人,不足计较。但庞涓生性骄妒,孙膑若去,岂能两立?欲待不容他去,又见魏王使命郑重,孙膑已自行色匆匆不好阻当。亦使膑取山花一枝,卜其休咎。此时九月天气,膑见先生几案之上,瓶中供有黄菊一枝,遂拔以呈现上,即时复归瓶中。先生乃断道:“此花现被残折,不为完好,但性耐岁寒,经霜不落。虽有残害,不为大凶,且喜供养瓶中,为人爱重。瓶乃范金而成,钟鼎之属,终当威行霜雪,名勤鼎钟矣。但此花再经提拔,恐一时未能得意,仍旧归瓶,汝之功名,终在故土。吾为汝增改其名,可图进取。”遂将孙膑宾字左边加了一月为膑,膑即书膑,乃别刑之名。今鬼谷子改孙宾为孙膑,明明知后日有别足之事。但天机不肯泄漏耳!岂非异人哉?翁有诗云:

山花入手知休咎,试比龟倍有灵。

却笑当今卖卜者,空将鬼谷书占形。

王诩见孙膑临行,又授以锦囊一枚。分付必遇至急之地,方可开看。孙膑受领拜辞先生,随魏王使者下山,登车而去。苏秦、张仪时在傍,俱有欣羡之色。相与计议来禀,亦欲辞归,求取功名。先生道:“天下最难得者,聪明之士。以汝二人之质,若肯灰心学道,可致神仙。何苦要碌碌尘埃,甘为浮名虚利所驱逐也?”秦仪同声回答道:“夫良材不终朽于岩下,良剑不终秘于匣中。日月如流,光阴不再。某等受先生之教,亦欲乘时建功,图个昭扬后世耳。”不知这先生肯放二人下山否?且看下回分解。

澹游子评

鬼谷地名有二。一说在登封市,又一说按地图所言,在江西广信府贵溪县,有鬼谷山。上有苏秦台、张仪井,又有鬼谷洞,相传鬼谷子尝隐此。入必以烛,可容数千人,号第十五洞天。虽莫可实拟,其处必然不是捏造。得来如吕洞宾之炼丹洞,张真人龙虎山,济颠僧之运木井。又茅山上有三洞,深不可测,二洞皆浅,一洞颇深。有持烛以进,上如屋舍,穹隆石无断续处。行一二里,有涧水横截,响如奔马。愈进愈广,穷于烛而止,则天造地设的洞府,固亦有之。又不独灵鸷峰为飞来,雷峰塔为怪异。今之读古书者,辄以寓言目之,使幼读者紊乱于中,莫能别其是非,而不以情理之,以意逆之,谓得之是已。如王诩立数家之学,其曰数学,即天文;兵学即武事;游学为通今博古,即孟子所谓先觉觉后觉,至于万口莫当,俱在“明理审势”四字中出。惟出世学,刘三吾、庞、张、苏四子之才,尚不肯学。况今之世乎?又不但逐荣利、企权豪,常恐困之而已。

初余亦不能信,及读《长生诠要》、《修真秘旨》等书,理明词悉无可议。其某是某,非真至言、格言,可敬可羡,纵冲举不可期。而祛病延年有是来矣,抑亦不失为善人。庞涓学三年有余,便道自以为能,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也无用。凭你大圣大贤,从来只有虚心下问。如黄帝问道广成孔子问礼老,宋濂周行天下,犹惓惓顾问乡老周占林。而庞涓虽遭遇明师,有了自以为是之心,即如重授十三篇兵秘,亦不得善终其身。何则心术早坏故也。

庞涓既得花,复弃委之;而仍取所弃之花,其贪心早露。如今之妇女欲梳好髻,其发既已稀疏,容貌又复丑陋,而心终不能忘情于色,必欲假他发以杂之,脂粉以涂之。

吾益服德公子荆一苟字矣。心直忠厚大为难遇,于四子中偶得孙膑为忠厚。今人辄言,忠厚为无用之别名,正是庞涓匹敌。噫!岂不闻素以为绚,礼后乎等语,不知其解作何说?

鬼谷断语俱从理出。余偶适城市庙中有测字,生在庙西厢房,椅桌踞坐,俨若长者。环立多人,亹亹听言,皆诸生辈。一人问婚成否,随拈一渐字,测者断曰成。因取笔书板道,左边为水,右边为刀,以刀水,岂能断乎?又将斤加断为断字,车加为连字,曰藕断丝连。复将斤加辵作近字,曰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后婚果成。且未究其成不成,但究其理之明不明,则有合放鬼谷所断。至于“遇羊而荣,遇马而瘁”,常人所不能及,而亦不能强说。

孙、庞两人皆以花占休咎,花亦不同,时亦不同,断亦不同,取花亦不同,心术亦不同。庞涓费心寻毅多时,止觅一草花,又不慎取,而孟浪连根拔起。又思质弱而弃,转辗寻觅,仍取所弃之花,不即呈献,阴纳于袖。直待先生说出,始为享奉。其心之猾诈无常,欺君罔上,妒贤妨能,妄自尊大,忌刻苟毒,早已定论。所谓诚临安区於潜中学,形于外,要知未来,先察已往。而孙子亦使取花占之,坦然就先生几案,取瓶菊呈上,即复归瓶,同一取花,一暴躁,一静逸,宛然想见二人心术。上老人授书也,折张良少年刚暴之气,故令取履纳履。鬼谷先生欲授书于孙膑,同一少年而气享有异,早知孙膑之为人。故直设驱鼠以愚众水口山中心学校,即出兵秘十三篇以授之,并告其所自来。是其师生莫逆处。又非比庞涓、苏秦张仪等同一师弟也。

孙膑送庞涓下山,时涓许以他日富贵,必相援引。而膑以此言,果真实否激之,似膑素知涓言语不足凭信,故有此问。及膑既至魏国任,涓掇拾是非,酿成大祸,险至杀身。虽曰明枪易躲,隐恶难备,亦腹粗心,坦率未检。处其席中,探取兵法来源。有曰愚弟昔日亦蒙先生传授,遗忘等语。膑独不记先生向日授书时言涓非佳士,岂可轻付等语?纵信庞涓重誓,遂不省昔日师告之言乎?观于此者,斯知言顾行,行顾言,不独施诸己,亦须及人。

孙膑非但忠直可嘉,即记性亦大为难遇。以十三篇兵秘加以注释等字,其书已成部矣,非经年累月莫可议其短长,况三日乎?以洁白之质得良师善教,素以为自是其色,

迥异倍常。

颜子云:“无伐善,无施劳。”庞涓初见惠王,便用虚夸,无新都一中实验学校语,只有甘当伏

罪为可采。犹今之无用官员,只贪财货以娱乐,不计身后。偶为良言相告,利害切身,

辄言做此脑袋不着,正是庞涓一流人。

墨子之识人,亦可谓贤矣。其荐贤奖才亦可谓当矣。拔友之难,成友之志,而师弟

不居其功,可谓廉矣。其行事隐现莫测,徒费跋涉,不畏繁劳,举贤荐能,毫无利欲,

可谓义矣。然而难免圣人之责,亦为之大道不明故也。

庞涓无义,已不待言。然其寄孙膑书,未及问安先生者,或偶出于意,略亦未可知。

尚责伊刻薄忘本小人,今观为水口山中心学校者,于先生处多所狡诈,及郑贯公家,则又傲慢跋扈,

不足与校,岂非庞涓之罪人乎?

庞涓嫉妒孙膑处,与孙吴周瑜无二。但孙子与武侯区品行虽同;居正而才志迥异。孙

子太忠处,在乎信义全交。武侯太忠处,在乎尽力托孤。尽力托孤,甘受呕血,全交信

义而受足,呕血死忠名存竹帛。则足远利身列帝乡,盖孙子忠直,已输武侯智识数分,

武侯名利,已输孙子归真数分。一死为忠,一辞为仙,二人可为两得其当。

周瑜欲害蔡武侯,而竟死于武侯之计。庞涓欲害孙子,而竟死于孙子之箭。然周瑜当

日非妒武侯区之才,乃因有一刘备在故也。若庞涓则竟可荐孙子居于己上,也不为过。

如此忠直人,岂测其负心乎!自知才学不及,即使果然探得十三篇兵秘到手,又结果害

了他性命。如鬼谷所云“善用之为天下利,不善用之为天下害”,“吾知其亦必不善

终。”何则凡嫉能妒才之人,再不使于一事。如赌钱人钱尽为戒,若偶为得钞,甘忍冻

饿而必输于场中为休。犹此看来,庞涓之才学不及周瑜,其残酷忌刻又不如远甚。

苏秦、张仪欲辞行,道而云:“日月如流,光阴不再。”既知景短,何不灰心?从

师恳求出世,以免轮回。况际遇难得,明师反欲走红尘扰攘之中,而行不可测之途,不

思仕路,况后果一遭试秦不利,一几死于楚臣之手乎?纵赚得富贵到手,向荣华本

久,虽性行聪达,实未能免俗。

《仙经》云:“心天无点,性地方豪飞。”原是要人迸去,凡俗观范蠡之与子房,

直待功业成后,才肯灰心,从道遁身远隐。然蠡如神龙云隐,或藏或现,既泛舟归湖,

复又出仕南齐,称陶朱公,不知所终。虽质美天成,惜无师授。子房亦天资聪慧,醒世

俗之非常,悟人情之反覆,同蠡见机,甘辞富贵,轻叶妻。若非比尔·波特先生汲引指示,

亦不过迹深山,与鸟兽为群耳。故曰仙必有师。今仪秦亲受鬼谷先生,得此良师,参论

至道。帝乡可待如行走迷路,倩人指引。指引明白简捷,则不穷再问,如支离浑淆,则

前程莫拟。故我言,苏、张二人,从鬼谷学者,虽幸得良师,而实不幸得妙道也。

卷之一下 忌刻小人行毒计 忠直良友集团风魔

却说苏秦、张仪于鬼谷先生处学游说,这日看见魏王金璧聘孙膑去后,他二人未

免见食流涎,也欲求取富贵。先生道:“你两人中肯留一人与吾作伴否?”秦、仪皆执

定欲行,无肯留者。先生强之不得,叹道:“仙才之难如此哉!”乃为之各占一课,断

道:“秦先吉后凶,仪先凶后吉。秦说先行,仪当晚达,吾观孙、庞二子势不相容,必

有吞噬之事。汝二人异日宜互相推让,以成名誉。勿伤同学之情。”二人稽首受教。先

生又将书一本分赠二人,秦、仪观之,乃《太公阴符篇》也。“此书弟子久已熟诵,先

生今日见赐,有何用处?”先生道:“汝虽熟诵,未得其精。此去若未能得音,只就此

篇探讨,自有进益。我亦从此逍遥海外,不复留于此谷矣。”

秦、仪既别,去不数日。鬼谷子亦浮海为蓬岛之游,或云已仙去矣。

再说孙膑行至魏国,即寓于庞涓府中,膑谢涓举荐之恩,涓有德色。膑又述鬼谷先

生改宾为膑之事。庞涓惊道:“膑非佳语,何以改易?”膑道:“先生之命不敢违也。”

次日同入朝中,见惠王。惠王降阶迎接,其礼甚恭。膑再拜,奏道:“臣乃村野

匹夫,过蒙大王聘礼,不胜惭愧。”惠王道:“墨子甚称先生独得孙武秘传。寡人望先

生之来,如渴思饮。今蒙降重,大慰平生。”遂问庞涓道:“寡人欲封孙先生为副军师

之职,与卿同掌兵权,卿意如何?”庞涓答道:“臣与孙膑,同窗结义,膑乃臣之兄也。

岂可以兄为副,不若权拜客卿,俟有功绩,臣当让爵,甘居其下。”惠王准奏,即拜膑

为客卿,赐第一区,亚于庞涓。客卿者,半为宾客,不以臣礼加之。外示优崇,不欲分

兵权于膑也。

自此孙庞二人,频相往来。庞涓想道:“孙子既有秘授,未见吐露。必须用意探

之。”遂设席请酒,酒中因谈及兵机,孙子对答如流。及孙子问及庞涓数节,涓不知所

出,乃佯问道:“此非孙武兵法所载乎?”膑全不疑虑,答道:“然也。”庞涓道:

“愚弟昔日亦蒙先生传授,自不用心,遂至遗忘。今日借观,不敢忘报。”孙膑道:

“此书经先生注解详明,与原本不同。先生止付看三日,便即取去,亦无录本。”庞涓

道:“吾兄还记得否?”孙膑道:“依稀尚存记忆。”涓心中巴不得便求传授,只是一

时难以骤逼。过了数日,惠王欲试孙膑之能,乃阅武于教场。使孙、庞二人各演阵法。

庞涓布的阵法,孙膑一见即便分说,此为某阵,用某法破之。孙膑排成一阵,庞涓茫然

不识,私问于孙膑。腹答道:“此即颠到入门阵也。”涓又问道:“有变乎?”膑答道:

“攻之则变为长蛇阵矣。”庞涓探了孙膑说话,先报惠王道:“孙子所布乃颠到入门之

阵,可变长蛇阵也。”已而惠王问于孙膑,所对相同。惠王以庞涓之才,不弱于孙膑,

心中愈喜。只有庞涓回府,思想孙子之才,大胜于吾。若不除之,异日必为他欺压。心

生一计,于相会中间私叩孙子道:“吾兄宗族俱在齐邦,今兄已仕魏国,何不遣人迎至

此间,同享富贵。”孙膑见问,乃垂泪言道:“子虽与吾同学,未悉吾家门之事也。吾

四岁丧母,九岁丧父,有于叔父孙乔身畔。叔父仕于齐康公为大夫,及田大公迁康公于

海上,尽逐其故臣,多所诛戮,吾宗族离散。叔与从兄孙平、孙卓挈我避难奔周,因遇

荒岁,复将我佣于周北门之外,父子不知所往。吾后来年长,闻人言鬼谷先生道高而心

慕之,是以单身往学。又复数年,家乡杳无音信。岂有宗族可问哉?”庞涓复问道:

“然则,兄长亦还忆故乡坟墓否?”孙膑道:“人非草木,能忘本原?先生于临行之际,

嘱吾道:‘汝之功名,终在故上。’今已作魏臣,此话不须提起矣。”庞涓探了口气,

佯应道:“兄长之言甚当,大丈夫随地立功名,何故乡也。”

约过半年,孙膑所言都已忘怀了。一日朝罢,方回。忽有一汉子,似山东人语音,

问人道:“此位是孙客卿否?”膑随唤入府,叩其来历。那人道:“小子姓丁名乙,临

淄人氏。在周客贩,令兄有书信托某,送到鬼谷。闻贵人已得仕魏邦,迂路来此。”说

罢将书信呈上。孙膑接书在手,拆而观之,略云:

愚兄平、卓字达贤弟宾亲览,吾自家门不幸,宗族荡散,不觉已三年矣。向在宋国

为人耕牧,汝叔一病即世。异乡零落,苦不可言。今幸吾王尽释前嫌,招还故里。政欲

奉迎吾弟重立家门,闻吾弟就学鬼谷。良玉受琢,定成伟器。兹因某客之便,作书报闻,

幸早为归计,兄弟复得见。

孙膑得书,认以为真,不觉悲伤大哭。丁乙道:“承贤兄分付,劝贵人早早还乡,

骨肉相聚。”孙膑道:“吾已仕于此,此事不可造次。”乃款待丁乙饮酒,付以回书。

前面亦叙思乡之语,后云弟已仕魏,未可便归俟。稍有建立,然后徐为首丘之计。送丁

乙黄金一锭为路费,丁乙得了回书,当下辞去。谁知来人丁乙,乃自庞涓手下心腹徐甲

也。庞涓套问孙膑,来人姓名,遂伪作孙平、孙卓手书,教徐甲假称客商丁乙,投见孙

子。孙子兄弟自少分别,连笔迹都不分明,遂认以为真了。

庞涓诓得孙膑回书,遂仿其笔迹,改后数句云:“弟今虽卦仕魏国,但故土难忘。

心殊悬切,不日当图归计,以尽手足之欢。傥或齐王不弃,微长自当尽力报效。”于是

入朝私见魏王,请屏去左右,将伪书呈上言:“孙膑有背魏向齐之心,近 日私通齐使,

取有回书。臣遣人邀截,于郊外搜得在此。”惠王看书毕,乃言道:“孙膑心悬故土,

岂以寡人未能重用,不尽其才那?”涓奏道:“膑祖孙武子为吴王大将,后来仍旧归齐。

父母之邦,谁能忘情。大王虽重用膑,膑心已恋齐,必不能为魏尽力。且膑才不下于臣,

若齐用为将,必然与魏争雄。此大王异日之患也。不如杀之。”惠王道:“孙膑应召而

来,今罪状未明,遽然杀之。恐天下议寡人之轻士也。”涓又奏道:“大王之言甚善。

臣当劝谕孙膑,傥肯留魏国,大王重加官爵。若其不然,大王发到微臣处议罪,微臣自

有区处。”

庞涓辞了惠王,往见孙子。因问道:“闻兄已得千金家报,有之乎?”那孙膑是忠

直之人,全不疑虑忌讳,遂应道:“果然。”因备述书中要他还乡之意。庞涓道:“弟

兄久别,思归人之至情。兄长何不于魏王前,暂给一二月之假,归省坟墓,然后再来。”

孙膑道:“恐主公见疑,不允所请。”庞涓道:“兄试请之,弟当从旁力赞。”孙膑道:

“全仗贤弟玉成。”

是夜庞涓又入见惠王,奏道:“臣奉大王之命,往谕孙膑。膑意必不愿留,且有怨

望之语。若目下有表章请假,主公便发其私通齐使之罪。”惠王点头。

次日,孙膑果然进上一通表章,乞假月余还齐省墓。惠王见表大怒,批表尾云:

“孙膑私通齐使,今又告归,显有背魏之心,有负寡人委任之意。可削其官爵,发军师

府问罪。”

军政司奉旨,将孙膑拿到军师府,来见庞涓。涓一见,佯惊道:“兄长何为至此?”

军政司宣惠王之命,庞涓领旨。讫问膑道:“吾兄受此奇冤,愚弟当于王前力保。”言

罢,命舆人驾车,来见惠王。奏道:“孙膑虽有私通齐使之罪,然罪不至死。以臣愚见,

不若刚而之,使为废人,终身不能退归故土。既全其命,又无后患,岂不两全。微臣

不敢自专,特来请旨定夺。”惠王道:“卿处分最善。”

庞涓辞回本府,向孙膑道:“魏王十分恼怒,欲加兄极刑。愚弟再三保奏,恭喜得

全性命。但须刚足黥面,此乃魏国法度。非愚弟不尽力也。”孙膑叹道:“吾师云虽有

残害,不为大凶。今得保全首领,此乃贤弟之力,不敢忘报。”庞涓遂唤过刀斧手,将

孙膑绑住,剔去双膝盖骨。孙膑大叫一声,昏绝到地,半晌方醒。又用针刺面,成私通

外国四字,以墨涂之。

庞涓假意啼哭,以刀疮药敷膑之两膝,用帛缠裹。使人抬至书馆,好言抚慰,好食

将息。约过了月余,孙膑疮口已合,只是膝盖既去,两腿无力,不能行动,只好盘足而

坐。髯翁有诗云:

易名膑字祸先知,何待庞涓用计时。

堪笑孙君太忠直,尚因全命感恩私。

那孙膑已成废人,终日受庞涓崔民勇供养,甚不过意,思欲图报其德。一日庞涓步进

书馆,闲论间,乃祈求孙膑传王诩注解《孙武兵书》。膑慨然应允。涓随给以木简,

要他缮写。膑写未及十分之一,有苍头名唤诚儿,庞涓使他伏事孙膑。诚儿见孙子无辜

受在,反有怜悯之意。忽庞涓召诚儿至前问:“孙膑缮写,日得几何?”诚儿道:“孙

将军为两足不便,长眠短起,每日只写得二三策。”庞涓怒道:“如此迟慢,何日写完!

汝可与吾上紧催促。”诚儿退问涓近侍道:“军师央孙君缮写,何必如此催追?”近侍

答道:“汝有所不知,军师与孙君,外虽相恤,内实相忌。所以全其性命,单为欲得兵

书耳。缮写一完,便当绝其饮食。汝切不可泄漏。”

诚儿闻知此信,密告于孙子。孙子大惊,原来庞涓如此无义,岂可传以兵法?又想

道若不缮写,他必然发怒,吾命旦夕休矣!左思右想,欲求自脱之计。忽然想着鬼谷先

生临行时付吾锦囊一个,嘱道到至急时方可开看,今其时矣。遂将锦囊启视,乃黄绢

幅,中间写着“诈风魔”三字。膑领会道:“原来如此。”

当日晚餐方设,孙膑正欲举筋,忽然昏作呕吐之状,良久发怒,张目大叫道:

“汝何以毒药害吾?”将瓶瓯悉拉于地,取写过木简向火焚烧;扑身到地,口中含糊骂

署不绝。诚儿不知是诈,慌忙奔告庞涓。涓次日亲自来看,膑痰涎蒲面,伏地呵呵大笑,

忽然大哭。庞涓问道:“兄长为何而笑,为何而哭?”孙膑道:“吾笑者笑魏王欲害吾

命。吾有十万天兵相助,能奈吾何?吾哭者哭魏邦没有孙膑,无人作大将也。”说罢复

睁目视涓,磕头不已。口中叫鬼谷先生,乞救吾孙膑一命。庞涓道:“吾是庞某,休得

错认。”那孙膑牵住了庞涓之袍,不肯放手,乱叫先生救命。庞涓命左右扯脱,私问诚

儿道:“孙子病症几时发的?”诚儿道:“是夜来发的。”涓上车而去,心中疑惑不已。

恐其佯狂诈变,欲试其真伪。命左右拖入猪圈中,粪秽狼籍,膑披发覆面,到身而卧。

再使人送酒食与之,诈云:“吾小人哀怜先生被别,聊表敬意。元帅不知也。”

孙子早晓得是庞涓之计,故为怒目狰狞,骂道:“汝又来毒我么?”将酒食倾番地

下。使者乃拾猪屎及泥块以进,膑取而之。于是还报庞涓,涓道:“此真中狂疾不足

为虑矣。”

自此纵放孙膑,任其出入。这孙膑有时朝出晚归,仍卧猪圈之内,有时或出而不返,

混宿市井之间。或谈笑自若,或悲号不已。市人认得是孙客卿,怜其病废,多以饮食遗

之。孙膑或食,或不食;狂言诞语不绝于口,无有知其为假风魔者。

庞涓又分付地方,每日侵晨具报孙膑所在,尚不能置之度外也。髯翁有诗叹云:

纷纷七国斗干戈,俊杰秉时归网罗。

堪恨奸臣怀嫉忌,致令良友诈风魔。

墨子云游至伪齐,客寓于田忌之家。其弟子禽滑从魏而至,墨翟问:“孙膑在魏

得意何如?”禽滑细将孙子被别之事,述告于墨翟。翟叹道:“吾本欲荐他,岂料反害

之矣!”乃将孙膑之才,及庞涓妒忌之事,转述于田忌。田忌遂奏于威王道:“国有贤

臣而令见辱于异国,大不可也。”威王道:“寡人发兵,以迎孙子,何如?”田忌道:

“庞涓不容膑仕于本国,肯容仕于齐国乎?欲迎孙子须是如此恁般,密载以归,可保万

全。”

齐威王用其谋。即令客卿淳于髡假以进茶为名,至魏欲取孙子。淳于领旨,押了茶

车,捧了国书,竟至魏国。禽滑装做随行从者到许昌市,见了魏惠王,致齐侯之命,惠王

大喜。送淳于髡于馆驿。

禽滑见孙膑发狂不与交言,至半夜私往候之,孙膑背靠井栏而坐,见了禽滑,张目

不语。虽前日曾会过认得,但不知其心与来意,故也。滑垂泪道:“孙卿困至此乎,认

得禽滑否?吾师言孙卿之冤于齐王,齐王甚相倾慕。淳于公此来非为贡茶,实欲载孙卿

入齐。为君报刖足之仇耳。”孙膑泪流如雨,良久,言道:“某已分死于沟渠,不期今

日有此机会。但庞涓疑虑太甚,恐不便挈带如何?”禽滑道:“吾已定下计策,孙卿不

须过虑。俟有行期,即当相迎。约定在此处相会,万勿移动。”

次日,魏王款待淳于髡,知其善辩之士,厚赠金帛。髡辞了魏王欲行,庞涓置酒长

亭饯行。禽滑先于是夜,将温车藏了孙膑。却将孙膑衣服与厮养王义穿着,披头散发,

以泥土涂面,妆作孙膑模样。地方已经具报,庞涓以此不疑。

淳于髡既出长亭,与庞涓欢饮而别。先使禽滑驱速行,亲自押后。过了数日,王义

亦脱身而来。地方但见肮脏衣服,撒做一地,已不见孙膑矣。即时报知庞涓,涓疑其投

井而死。使人打捞尸首,不得,连连挨访,并无影响。反恐魏王见责,戒左右不言。只

孙膑溺死申报,亦不疑其投齐也。

再说淳子髡载孙膑离了魏境,方与沐浴。既入临淄区田忌亲迎于十里之外。言于威

王,使乘蒲车入朝。齐威王叩以兵法,不知孙膑说甚,且于下文分解。

澹游子评

孙膑待先生,无所底裹遮饰,真如父母一般。但看答庞涓云,“先生之命不敢违”

这句便是。其于惠王处则云,“村野匹夫,过蒙聘礼,不胜惭愧”等语,虽是谦言。总

属朴茂处来,同一初见,庞涓便只是夸诞。

庞涓欲杀孙膑,甚为极易,盖孙膑乃毫无底裹,且感惠庞涓举荐之恩,正思报答耳。

他那里还省着要害彼哉?孙膑所以不即见杀者,幸有兵秘,早为庞涓告也。鬼谷所以即

索原本,不肯留于孙膑者,早为膑今日解厄故耶。

孙、庞二人,奉令布阵,一闲一忙,文情如画。膑堪然若守山门之弥勒佛,涓流荡似

处马厩之狝猴。私下探取阵法,疾忙走报惠王,遮掩一时,后人可恨。

庞涓设计欲害孙膑,人皆以为巧。吾以为孙子太弛,更有惠王之偏听。故至此耳。

如今之世,勤人多富而狡吝,懒人多贫而无滞,小人多俭曲有党相,援君子多懒,直无

备人危。

孙膑既刖,废尚不疑,及庞涓所为,反感日食图报,天幸有此诚儿泄谋。不然缮写

一完,不死何俟!纵有锦囊,未必便思展看。然则诚儿,乃孙膑莫斯科国立大学恩人,堪与鬼谷先

生并驰。膑后日为仙,魏国灭亡,不知曾有报德否?

先生虽有诈风魔锦囊指示题目,但此篇大文字实为难做。万廷言直人在狡猾小人面前

诈作,使其必信为实。此在九死中讨其一活,啖取狗矢土块如常,与越勾践庾黔娄等,

同谓异事。

假使孙膑虽以佯狂,谁信庞涓?苟延性命于时日耳,又兼地方,每日具报所在。若

无墨翟师弟热心闻齐,岂能轻离魏地!一成之锦囊,二成之诚儿,三成之墨子师弟,斯

脱此火坑,益见解厄之难。

威王敏捷地产之人,听邹忌罢声色,沉封即墨区烹阿大夫。今欲以兵取孙膑于异国,不

顾彼此矣,田忌属赳赳武夫,能设谋计取,正是人不可轻测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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