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 :战国时期的儒家对话体典籍

更新时间:2022-11-18 11:00

《孟子》是战国中期儒家代表人物孟子及其弟子共同著述的对话体典籍,成书于战国时期。全书共七篇,以问答驳论为主要论证方式,记载了孟子的思想、言论和事迹,是反映先秦政治、经济、文化的重要著作。《孟子》整体上注重气势,善于说理,着重刻画了孟轲这一人物形象。历朝历代的《孟子》注本数量繁多,《孟子》学影响深远。宋代《孟子》由“子”入“经”,成为了“四书”之一,后又被列为“十三经”之一。此外,《孟子》一书在海外也有着深远的影响,日本朝鲜乃至西方国家都对《孟子》有专门的研究。南梁时期的文学评论家刘勰称赞《孟子》是“理懿而辞雅”。

作者

《孟子》的作者主要有三种观点。其一是由孟子与其弟子万章公孙丑一起撰写的,孟子是主要撰者。其二是由孟子独自编撰,因而以《孟子》为书名。其三认为《孟子》是孟子死后其弟子万章、公孙丑编撰的。大部分认可《孟子》是孟轲及其弟子共同完成,孟子是书籍的主导者和主要编撰者。《孟子》记录的是孟子及其弟子的言行,且成书时孟子尚且在世,他和弟子共同回忆游历期间的言行,共同编撰成书。

孟子,名轲,字不详,邾国(今山东邹城东南)人,鲁国贵族孟孙氏的后裔。孟子幼年丧父,受教于他的母亲,《韩诗外传》和《列女传》记载了相当多的轶闻故事。长成后,孟子受教于名师,并受到了曾子孔伋等人思想学说的影响,孟子学生众多,和孔子一样非常注重教育事业。孟子一生致力于发扬儒家思想,成为继孔子之后又一位对儒家学说有着重大影响的人物。

创作背景

时代背景

东周末年,周代权力衰微,导致各诸侯国之间关系紧张。春秋战国时期,新旧矛盾错综复杂,社会进入了大动荡大变革阶段。诸侯之间争夺霸主的局面兴起,封建领土制度的瓦解,封建地主制度的确立,让社会各阶层的知识分子开始思考新的政治观念和生活伦理。激烈的政治斗争和社会变革促进了思想文化的突飞猛进。于是思想家们纷纷著书立说,出现了诸子百家争鸣的局面,形成了中国思想文化史上的一次高潮。在当时的“九流十教”中,儒家便是其中的重要一家。《论语》是孔子及其弟子思想的结晶,也是现存的首部儒家经典著作。《孟子》一书便是在战国中期诸侯争霸的政治环境中,受到了百家争鸣的思想影响,在仿照《论语》体例、内容,继承《论语》思想的多重作用下产生的儒家又一部经典著作。

作者背景

《孟子》早年受教名师,潜心求学,广收弟子,直到中年《孟子》才带着自己的弟子周游列国,从事政治活动。孟子及其弟子到过鲁国、宋国、滕国、梁国、齐国等国,致力于宣传自己的政治思想,历时二十多年。经过多年的奔走和四处碰壁,孟子明白了自己的“王道”“仁政”理想终究无法实现,于是效仿孔子,著书立说、传道授业,与弟子公孙丑、万章一起著述《孟子》,阐明自己的主张,记述自己的一生。

内容

刘歆在《七略》中记载《孟子》有十一篇,除了现在可见的七篇,还包含了四篇外书,即《性善辩》《文说》《孝经》《为政》,但现在四篇外书已经散佚。赵岐在《孟子章句》中对四篇外书进行了真伪考证,他认为四篇外书文辞道理不够宏大精深,难以与内篇相较,据此判断外书应当不是出自孟子之手,是后世依托孟子之名放在其中的。因此赵岐并未给四篇外书作注,后人逐渐不再阅读和研究这四篇外篇,外篇随即失传。

《孟子》共七篇,分别是《梁惠王》《公孙丑》《滕文公》《离娄》《万章》《告子》《尽心》,全篇约三万五千字,七篇之中又有二百六十章。原先《孟子》七篇并无上下之分,到东汉赵岐著《孟子章句》,才把七篇各分为上下两篇,后人加以沿用。《孟子》的内容体例都是仿《论语》而作,在内容上《孟子》章与章之间的联系不大,积章而成篇,篇名也比较随意,在每篇第一章中选取几个字,和整体内容都没有联系。这种体例和《论语》是相似的,只是各章的篇幅比《论语》长。

思想

《孟子》内容丰富,博大精深,主旨是以性善论为基础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孟子劝说君主们实施仁政王道,要重道德,讲仁义,坚决反对霸道。并提出了“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名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等的重要执政理念。

政治主张

王道与仁政

孟子生活在战国中期,一个政治大变革、大动荡的时期,政治、经济和文化都在变革,因此孟子认为只有仁政才能改变时代,救百姓于水火。孔子主张“敬德保民”“民为邦本”,倡导君主要以德治国,而《孟子》在继承孔子德治的基础上,将孔子以君王为出发点的民本思想,转移到了以人民为政权的中心之上。军权能否取得,是由民意决定的,否定了君权神授,肯定了君权民授,这也是孟子仁政思想的超越之处。

《孟子·离娄上》中说:“尧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其核心思想一个是“仁政”,一个是“王道”。孟子向往尧、舜、禹、汤、文、武、周公等先王时代,将拨乱反正,平治天下为己任,认为只有效法尧舜等先王,才能治理好百姓,也能给后世留下学习的范本。孟子从历代王朝兴衰中得到启示,认为百姓为国家存亡之本的道理,在《尽心下》中,他提出: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明确表示在君主、百姓、国家三者的关系中,民众是最宝贵的,国家次之,君主的重要性最低。

无论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都必须遵守“仁”,否则不仅无法保全事业,可能连自身都无法自保了。但是《孟子》中所提到的的仁政思想在战国时期并没有受到君主们的采纳,君主们认为国家的兵马武力越强,国家的权力和领土才会扩大,其王道的政治理想并不在霸道的现实政治中占据上风,甚至是越来越与社会现实脱节。

义利之辩

孔子说:“君子喻以义,小人喻以利。”把义利之辩归结于君子和小人之上,认为人不能见利忘义。《孟子》在继承孔子义利之辩的基础上,大大丰富了义利之辨的内涵,并将其系统化。《梁惠王上》中孟子和梁惠王关于义利的对话,是《孟子》一书中义利观的重要表现,梁惠王见到孟子后直接就问了自己的国家如何才能强盛,而孟子又能如何为他的国家获利这样的问题。在孟子看来,魏惠王急功近利,急于求成,心中只有富国强兵、征地打仗这样的想法,是不符合孟子义利观的,于是他劝诫梁惠王,一个国家只知道讲“利”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国家想要强盛,只能施行仁政,推行王道

伦理思想

性善论

《孟子·滕文公上》写道:“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孟子·告子上》中说:“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中提出了性善论的观点,区别于告子的“性无善恶”思想,也和之后荀子的“性恶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孟子认为人性是善的、人性更是向善的。《公孙丑上》中说“人皆有不忍之心”,肯定了统治者的善性和人民的善性,因此治理国家要以德服人,教化为先。至于那些不善的人,孟子认为不是他们自身的罪过,而是后天教育的缺失和环境的影响,因此要加强对善的引导。总体来说,《孟子》中的性善论是有一定局限性的,但是在人性的争论中却具有开创意义。

仁义孝悌

《孟子》中的仁义孝悌观念首先表现在明人伦,即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这是人和动物在本质上的区别,也是孟子伦理思想的核心。其次人要有仁义之心和羞恶之心,具体就是要用“礼”来约束自己,而仁、义、礼其实就是“智”的具体表现,仁、义、礼、智四者是相互约束又相互促进的。最后,《孟子》一书中诠释了孝悌观,主张孝和礼的结合,还树立了舜这一典型的孝道形象。《告子下》中说:“尧舜之道,孝悌而已矣。”《梁惠王上》中又说:“谨序之数,申之以孝悌之义。”孝悌既和仁义相互阐释,又是仁义观的具体化。孟子认为侍奉父母是人之根本,《孟子》中记载了孟子建议滕文公为父亲滕定公行三年之丧,齐宣王想缩短守孝的时间,孟子对此也十分的不满,还让自己的弟子去给齐宣公讲孝悌的道理。

养浩然之气

孟子首次提出“浩然之气”的概念是在《孟子·公孙丑上》,“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孟子》中接着解释了浩然之气是一种极其强大刚健的气,是可以充塞于天地之间的、需要用正义来培养的气。它作为一种气,是合乎义与道的。它是日月积累的正义所衍生出来的,而不是正义偶然从外而入所取得的。道德和正义是组成浩然之气的基础,也就是内在的情感和道德意志合二为一的一种精神状态,也可以将其简单理解为正气,拥有了仁、义、礼、智之后的坚定心气。要养成浩然之气,就必须要有仁义忠孝思想,有了仁义忠孝的思想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了浩然之气。

特色

人物个性鲜明

《孟子》的一大成功之处在于他成功塑造了以孟轲为中心的众多的人物形象。以孟子为例,在他与各种人的交流辩论中,可以看出他对于使命的自觉,对于理论的自信,对于人格的自尊等。孟子在国君面前从不唯唯诺诺、胆小怕事,敢于直接切中国君的要害,批评其政治错误,并当面提出质疑。他对于那些阿谀奉承、看君主脸色做事的人非常鄙视不屑。虽然《孟子》属于说理性散文,以记事说理为主,不以刻画人物为目的。但是在记事说理、追述孟子坎坷一生的过程当中,也将孟子的形象鲜明地刻画了出来,留传给后人。除孟子外,对尧舜等先王的塑造、对圣人孔子的塑造等也都相当传神。

说理注重气势

《孟子》关注的都是忧国忧民、平治天下的大问题,因此《孟子》全书有一种宏大磅礴的气势。比如《孟子·滕文公上》第四章孟子和许行弟子的辩论,首先孟子问许行生活资料的来源,此处连用几个问句:“许子必种粟而后食乎?”“许子必织布而后衣乎?”“许子冠乎?”“奚冠?”“自织之与?”“许子奚为不自织?”。接着列举了尧、舜不停躬耕的事实,最后痛斥陈相违背了师说,《孟子》一书每次描写交谈或者辩论都气势宏大,并透露着孟子忧国忧民的情感,有理有据。

《孟子》中还多处运用排比、反复等修辞手法,来加强重点,比如孟子与齐宣王论乐时,先提出:“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又问:“与少乐乐,与众乐乐,孰乐?”用了大量重复词语,达到增强气势的效果。

语言描写生动

《孟子》在语言上功力深厚,形成了“生动明快”的风格。首先,孟子非常善用比喻,据统计《孟子》七篇260章之中,有93章用了159种比喻。不仅数量多,而且类型丰富,比喻对象或是眼前所见之景物,或是出于论说目的杜撰而来,也有部分是当时的故事。除比喻外,孟子还使用其他修辞手法,如排偶、反复等。通过这些修辞手法的使用,进一步增强了文章感染力。

其次,《孟子》人物之间的对话交流非常激烈精彩。孟子在和其他人物交流时会逐渐进行诱导,把对方引导到自己的话题中,再顺水推舟,让人避之不及。比如,《梁惠王上》的“寡人之于国也”一章中,孟子先例举“弃甲曳兵而走”的两种情况,再提出“以五十步笑百步,则何如”的设问,惠王回答说:“不可,直不百步耳,是亦走也!”采用欲擒故纵的方法,让对方理亏,陷入无法反驳的境地,最后只能是赞成孟子的观点,这种语言上的一来一往让文章变得生动详实。

最后,对话体是《孟子》形式上的一个重要特点,《孟子》延续了《论语》语录体的特点,但是也有了进一步的扩展,形成了对话体为基础的议论文,是战国时期散文从对话体向论点集中的专题论文过渡的代表作。《孟子》在语言上的特点很多,用词简单明确,不繁琐;口语和书面语的结合,语言真实接地气。总之,《孟子》在语言上的雕琢和技巧已经较为成熟了。

历代注本

汉代

赵岐的《孟子章句》是现存唯一一部完整的汉代《孟子》注本,也是存留最早的《孟子》注本,其在孟学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赵岐本人对孟子的思想十分推崇,认为孟子的言行可以和古之圣贤媲美。赵岐将内书七篇又各分为了上下两篇,共14卷,并在《孟子章句》开头和末尾又各加一篇《孟子题辞》和《孟子篇叙》。《孟子章句》比较突出的特点是:首先,融合了先秦两汉时期的一些文献,吸收其中的精华,保留了先秦时期散佚的文献,为之后的文献考证提供了文献基础。其次,《孟子章句》对孟子的思想进行了开辟性阐发,更深入的诠释了孟子在政治、经济、哲学、教育等方面的思想内涵。最后,根据统计赵岐《孟子章句》共注释2984条,其中注释句义就达到了1640条,可见其对文义阐释的注重。[

唐代

唐代出现了三部主要的《孟子》注本,陆善经的《孟子注》、张镒的《孟子音义》和丁公著的《孟子手音》。陆善经的《孟子注》七卷,已散佚,《新唐书·艺文志》《崇文总目》《宋史·艺文志》均有记载,从仅存的几条注释来看,陆善经注不喜欢延用赵岐注,而更喜欢另创新说,但是因此也错误较多。张的《孟子音义》仅在马国翰的《玉函山房辑佚书》中保留一卷,共94则。《孟子音义》是汉代之后最早为《孟子》注音的,而且其不仅注音还兼释义。丁公著的《孟子手音》在马国翰的《玉函山房辑佚书》中保留有二百一十四则,丁注的内容非常丰富,不仅注音还释义,而且注重异文和名物考证,引证相当丰富,还对《孟子章句》进行注释考证。

宋代

宋代《孟子》注较多,有朱熹的《孟子集注》、孙奭(shì)《孟子音义》、游酢《孟子杂解》、张栻《南轩孟子说》、张九成《孟子传》、苏辙《孟子解》等,均保留了下来,其中以朱熹的《孟子集注》和孙奭《孟子音义》流传较广。朱熹对《孟子》的研究著作很多,除了《孟子集注》外还有《孟子问辨》《论孟精要》等。朱熹的《孟子集注》没有忽视传统的训,而是融会贯通,将经学、道学和历史学相结合。赵昚淳熙十六年,朱熹取《论语》《孟子》《大学》《礼记·中庸》四篇,取名“四书”合刊,即《四书章句集注》。《孟子集注》注重汉唐注疏,又不一味的推崇,注重哲学义理的阐释,却又没有丢掉名物训诂和典章制度的释义。孙奭的《孟子音义》兼采唐朝三家注,合成了《孟子音义》二卷,参注旧考,采集诸注本的优点,删减异说,补其遗缺。

元明

元代的《孟子》注本主要有赵惪《四书笺义》、张存中《四书通证》、袁俊翁《四书疑节》和史伯璿四书管窥》,均是在朱熹《四书章句集注》的基础上进行的研究。明代则有蔡清的《四书图史合考》和《四书蒙引》、陈士元孟子杂记》等注本。

清代

黄宗羲的《孟子师说》、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焦循的《孟子正义》、康有为的《孟子微》是清代《孟子》义理学的代表。黄宗羲的《孟子师说》显示出了清代重实学、重考据、重实践的特征,以“师说”的形式来分析孟子的思想,直斥当时的学风,意在通过注疏倡导新的治学之风。戴震的《孟子字义疏证》不仅对孟子中的字词进行了考证,还抨击了宋明理学和程朱理学,这在当时引发了不小的讨论。戴震在《疏证》中先罗列出理学家在著述中经常使用到的重要概念,然后对它们进行新的解释,再用疏证的方法来相互疏通证明。焦循的《孟子正义》延续了朱熹和戴震“经世致用”的思想,并进一步提升了“经世致用”思想的实践性,继承了戴震“由诂训以明理义”的治学旨趣,提出了“证之以实,运之以虚”的研究方法。康有为撰写《孟子微》时正值西方列强侵略中国,中国危机加深,康有为将西方自由、平等、民主的观念和孟子的思想相融合,从而借助《孟子微》来引进西方的思想,所以康有为的著作显然有相互比附的不足之处。

评价

南梁文学家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评价《孟子》:“孟轲讥墨,比诸禽兽。”晚唐诗人皮日休评价为:“夫孟子之文,若经传。天惜其道,不烬于秦。”明代文学家宋濂认为:“《孟子》以大贤明圣人之道,谓之‘经’亦宜。”中国人民大学文学研究员张惠仁认为:“《孟子》是中国第一部辩对散文集,或是以批驳某一观点为主;或是边批驳边提出并论述自己的观点;或是批驳后再提出自己的看法。孟子在辩对散文中讲究“文质并重”,其辞章艺术超过了墨子荀子,还对后世文章的写法起到了重要作用。”

后世也有对《孟子》持否定态度的,比如司马光的《疑孟》,晁说之的《诋孟》,李觏的《常语》都使《孟子》在流传中产生了争议。司马光在《疑孟》中指斥孟子无君臣之礼,悖人臣大义。他觉得孟子的思想会被有不臣之心的人加以利用,或是被拿来作为反抗政权统治的工具,危害到封建统治。司马光、苏轼苏辙等人还进一步否定了《孟子》中的“性善论”观点,认为人性不能以善恶来判断。

影响

中国影响

孟子及其学说在两宋以前,地位并不高。在官私文献中,一般是“周孔”或“孔颜”并提,鲜见有“孔孟”合称的。虽然东汉赵岐尊孟子为“亚圣”,但是《孟子》当时并不受官方正统承认,《汉书·艺文志》把《孟子》仅放在了《诸子略》中,将其视为子书,《论语》《孝经》《尔雅》则放在了《六艺略》。

唐朝孟子的升格运动开始初现,韩愈作为这场运动的启动者,他把孟子的名字上升到孔子之后,以尊“孔孟”取代唐初的尊“孔颜”。韩愈以孟子的传人自称,极力推崇儒学,反对六朝骈偶文,大力支持散文文体。韩愈提出的“文气说”就是在孟子“知言养气”的基础上形成的,韩愈的散文不仅气势和《孟子》一样气势磅礴,《孟子》的思想也渗透其中,比如“得其道,不敢独善其身,而必以兼济天下。”柳宗元也是孟子的支持者,他的《梓人传》《种树郭橐驼传》甚至是通篇仿《孟子》作。升格运动在当时的学界引起了一些学者的关注,但依然没有得到最高统治者的重视。

直到赵祯庆历之际,范仲淹欧阳修再次提出“尊孟”的口号,将《孟子》列入了唐朝形成的“十二经”之中,儒家十三经至此定型。孟子的升格运动迅速发展,赵顼熙、丰年间达到了高潮,当时程颢程颐张载王安石等人都认可“尊孟”一说,尤其是王安石,王安石把孟子当作自己的榜样和千古知己,有《孟子解》14卷,已经散佚。王安石当时掌握着国家的权力,使孟子升格运动上升到了国家层面,得到了朝廷的支持。于是,在王安石的助力下,孟子升格运动有了质的发展。南渡之后,孟子升格运动进入了尾声,但《孟子》的地位被统治者延续了下来,学界也普遍尊崇孟学。朱熹时,《孟子》上升到“经”的地位,并被列入四书之中,成为科举考试必考内容。至此,孟子的升格运动结束,《孟子》和《论语》并列,成为了儒家的经典代表作,并一直影响着中国思想。

明初,许多支持明朝的儒者引用《孟子》内容为新王颂德,朱元璋起初对《孟子》多是提倡和表彰,但这仅是统治者为了巩固统治秩序而使用的复兴手段。洪武三年(1370),朱元璋读到《孟子》中的“草芥”“寇”语,便罢孟子配享,又对《孟子》中不尊君的内容进行了删减,重新编《孟子节文》,并对元代不切实用的《孟子》学予以了否定,提倡经典诠释的简易、通俗。统治阶级的做法具有一定的政治性,但对《孟子》实用主义的倡导影响了明代文人对《孟子》的研究方向。

清代,除了关注《孟子》的考据之外,更关注《孟子》哲学思想,他们诠释的重点是理气论、人性论和理欲观。比如,明末清初的王夫之,继承了孟子“尽心”“知天”“知性”的思想,和宋代张载的主气说,建立了气本论的哲学体系。晚清,科举考试中的八股文逐渐变得空洞无用,四书等经典儒家作品也被不同程度的曲解和误读,此后文人对四书的诠释常无法摆脱掉八股陋习。

国际影响

《孟子》传入日本的时间很早,大约在奈良时代的天平十年(约730年)就传入了日本,并出现了不少引用《孟子》的律令史书,但当时一般作为修养书,仅在贵族阶层中流传。在日本进入中世时期以后,日本对《孟子》的研究进一步深化,开始批判性地认识孟子思想,对孟子思想展开辩论。同时,也有部分日本诗人在阅读《孟子》后与之产生共鸣,他们的汉诗创作记载了他们的心路历程。直至江户时代,由于德川家族的提倡和重视,儒教方才大兴,朱子学亦受到广泛关注。各种儒家典籍相继传入日本,涌现了大量的朱子学、古学和阳明学学者,儒家学者们开始了对《孟子》的再阐释,先后诞生了林罗山伊藤仁斋等孟学大家。吉田松阴的《讲孟劄记》、中井履轩《孟子逢原》、冢田大峰《孟子断》、佐藤一斋《孟子栏外书》等孟学著作。

《孟子》在朝鲜半岛同样有着极为深远的影响,《孟子》至少在三国时期就已经传至朝鲜半岛。《孟子》传入朝鲜半岛的时间要晚于《论语》,应该是以《四书章句集注》这种合集形式和其他的儒学典籍一起传入的。新罗末年高丽初期,汉文学家崔致远就在自己的文章中引用了《孟子》。高丽初期,朝鲜半岛仍以佛教为中心,《论语》《孟子》等儒学著作并没有获得广泛关注。直到高丽末期,《孟子》和其他的儒家经书一起成为了朝鲜半岛的重要典籍,并影响了其政治建设。朝鲜王朝建立之后,统治阶层将崇儒政策作为官方学说,确定了儒学和朱熹学说的领导地位,并广泛教授《孟子》等经书,以此作为科举制度的考试科目。《孟子》不仅是上层阶级的流行书籍,也成为了平民阅读的典籍。

《孟子》在西方也得到了广泛传播。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意大利传教士利玛窦就把《孟子》译成拉丁文带回了西方。之后,西方传教士、国外汉学家、华裔汉学家和中国的学者等相继对《孟子》进行英译。然而,由于中西方思想和价值体系的不同,《孟子》英译本难以准确传达出孟子思想内核,都不可避免的存在着对孟子哲学思想的扭曲,这也大大限制孟子哲学思想在西方学界的广泛传播。此外,《孟子》思想本身的深奥性也限制了西方学者对《孟子》的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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