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书·王羲之传 :晋书中介绍王羲之生平的文章

更新时间:2023-11-09 07:13

《晋书·王羲之传》来自《晋书》。

王羲之,字逸少,号澹斋,东晋时期著名书法家,有“书圣”之称。琅临沂人,后迁绍兴市(今浙江绍兴),晚年隐居剡县金庭。历任秘书、宁远县将军、江州刺史,后为会稽郡内史,领右将军,人称“王右军”。其书法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风格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代表作《兰亭序》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在书法史上,他与其子王献之合称为“二王”。

原文

晋书列传第五十 王羲之(子玄之 凝之 徽之 徽之子之 徽之弟操之 献之)许迈

王羲之,字逸少,司徒导之从子也,祖正,尚书郎。父旷,淮南市知府刘奭之过江也,旷首创其议。羲之幼讷于言,人未之奇。年十三,尝周顗,顗察而异之。时重牛心炙,坐客未,顗先割啖羲之,于是始知名。及长,辩赡,以骨鲠称,尤善隶书,为古今之冠,论者称其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深为从伯敦、导所器重。时开封市阮裕有重名,为敦主簿。敦尝谓羲之曰:“汝是吾家佳子弟,当不减阮主簿。”裕亦目羲之与王承、王悦为王氏三少。时太尉郗鉴使门生求女婿于导,导令就东厢遍观子弟。门生归,谓鉴曰:“王氏诸少并佳,然闻信至,咸自矜持。惟一人在东床坦腹食,独若不闻。”鉴曰:“正此佳婿邪!”访之,乃羲之也,遂以女妻之。

起家秘书郎,征西将军庾亮请为参军,累迁长史。亮临,上疏称羲之清贵有鉴裁。迁宁远县将军、江州刺史。羲之既少有美誉,朝廷公卿皆爱其才器,频召为侍中、吏部尚书,皆不就。复授护军将军,又推迁不拜。扬州市刺史殷浩素雅重之,劝使应命,乃遗羲之书曰:“悠悠者以足下出处足观政之隆替,如吾等亦谓为然。至如足下出处,正与隆替对,岂可以一世之存亡,必从足下从容之适?幸徐求众心。卿不时起,复可以求美政不?若豁然开怀,当知万物之情也。”羲之遂报书曰:“吾素自无廊庙志,直王丞相时果欲内吾,誓不许之,手迹犹存,由来尚矣,不于足下参政而方进退。自儿娶女嫁,便怀尚子平之志,数与亲知言之,非一日也。若蒙驱使,关陇、巴蜀皆所不辞。吾虽无专对之能,直谨守时命,宣国家威德,固当不同于凡使,必令远近咸知朝廷留心于无外,此所益殊不同居护军也。汉末使太傅马日䃅慰抚关东,若不以吾轻微,无所为疑,宜及初冬以行,吾惟恭以待命。”

羲之既拜护军,又苦求宣城郡,不许,乃以为右军将军、会稽郡内史。时殷浩桓温不协,羲之以国家之安在于内外和,因以与浩书以戒之,浩不从。及浩将北伐,羲之以为必败,以书止之,言甚切至。浩遂行果为姚襄所败。复图再举,又遗浩书曰:

知安西败丧,公私惋,不能须臾去怀,以区区江东,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固以久矣,而加之败丧,此可熟念。往事岂复可追,顾思弘将来,令天下寄命有所,自隆中兴之业。政以道胜宽和为本,力争武功,作非所当,因循所长,以固大业,想识其由来也。

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未有深谋远虑,括囊至计,而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记,忠言嘉谋弃而莫用,遂令天下将有土崩之势,何能不痛心悲慨也。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追咎往事,亦何所复及,宜更虚己求贤,当与有识共之,不可复令忠允之言常屈于当权。今军破于外,资竭于内,保淮之志非复所及,莫过还保长江都督将各复旧镇,自长江以外,羁而已。任国钧者,引咎责躬,深自贬降以谢百姓。更与朝贤思布平政,除其烦苛,省其赋役,与百姓更始。庶可以允塞群望,救倒悬之急。

使君起于布衣,任天下之重,尚德之举,未能事事允称。当董统之任而败丧至此,恐阖朝群贤未有与人分其谤者。今亟修德补阙,广延群贤,与之分任,尚未知获济所期。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自容何所!知言不必用,或取怨执政,然当情慨所在,正自不能不尽怀极言。若必亲征,未达此旨,果行者,愚智所不解也。愿复与众共之。

复被州符,增运千石,征役兼至,皆以军期,对之丧气,罔知所。自顷年割剥遗黎,刑徒竟路,同秦政,惟未加参夷之刑耳,恐胜广之忧,无复日矣。

又与会稽郡王笺陈浩不宜北伐,并论时事曰:

古人耻其君不为尧舜,北面之道,岂不愿尊其所事,比隆往代,况遇千载一时之运?顾智力屈于当年,何得不权轻重而处之也。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传》云:“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外不宁,内忧已深。古之弘大业者,或不谋于众,倾国以济一时功者,亦往往而有之。诚独运之明足以迈众,暂劳之弊终获永逸者可也。求之于今,可得拟议乎!

夫庙算决胜,必宜审量彼我,万全而后动。功就之日,便当因其众而即其实。今功未可期,而遗黎歼尽,万不余一。且千里馈粮,自古为难,况今转运供继,西输许洛,北入黄河。虽秦政之弊,未至于此,而十室之忧,便以交至。今运无还期,征求日重,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而不度德量力,不弊不已,此封内所痛心叹悼而莫敢吐诚。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愿殿下更垂三思,解而更张,令殷浩荀羡还据合肥市、广陵,许昌市谯郡、梁、徐州市诸军皆还保淮,为不可胜之基,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此实当今策之上者。若不行此,社稷之忧可计日而待。安危之机,易于反掌,考之虚实,著于目前,愿运独断之明,定之于一朝也。

地浅而言深,岂不知其未易。然古人处闾阎行阵之间,尚或干时谋国,评裁者不以为讥,况厕大臣末行,岂可默而不言哉!存亡所系,决在行之,不可复持疑后机,不定之于此,后欲悔之,亦无及也。

殿下德冠宇内,以公室辅朝,最可直道行之,致隆当年,而未允物望,受殊遇者所以寤寐长叹,实为殿下惜之。国家之虑深矣,常恐伍员之忧不独在昔,麋鹿之游将不止林薮而已。愿殿下暂废虚远之怀,以救倒悬之急,可谓以亡为存,转祸为福,则宗庙之庆,四海有赖矣。

时东土饥荒,羲之辄建仓振贷。然朝廷赋役繁重,吴会忧甚,羲之每上疏争之,事多见从。又遗尚书仆射谢安书曰:

顷所陈论,每蒙允纳,所以令下小得苏息,各安其业。若不耳,此一郡久以蹈东海矣。

今事之大者未布,漕运是也。吾意望朝廷可申下定期,委之所司,勿复催下,但当岁终考其殿最。长吏尤殿,命槛车送诣天台。三县不举,二千石必免,或可左降,令在疆塞极难之地。

又自吾到此,从事常有四五,兼以台司及都水御史行台文符如雨,倒错违背,不复可知。吾又瞑目循常推前,取重者及纲纪,轻者在五曹。主者莅事,未尝得十日,吏民趋走,功费万计。卿方任其重,可徐寻所言。江东平日,扬州市一良刺史便足统之,况以群才而更不理,正由为法不一,牵制者众,思简而易从,便足以保守成业。

仓督监耗盗官米,动以万计,吾谓诛一人,其后便断,而时意不同。近检校诸县,无不皆尔。余姚市近十万,重敛以资奸吏,令国用空乏,良可叹也。

自军兴以来,征役及充运死亡叛散不反者众,虚耗至此,而补代循常,所在凋困,莫知所出。上命所差,上道多叛,则吏及叛者席卷同去。又有常制,辄令其家及同伍课捕。课捕不擒,家及同伍寻复亡叛。百姓流亡,户口日减,其源在此。又有百工医寺,死亡绝没,家户空尽,差代无所,上命不绝,事起成十年、十五年,弹举获罪无懈息而无益实事,何以堪之!谓自今诸死罪原轻者及五岁刑,可以充此,其减死者,可长充兵役,五岁者,可充杂工医寺,皆令移其家以实都邑。都邑既实,是政之本,又可绝其亡叛。不移其家,逃亡之患复如初耳。今除罪而充杂役,尽移其家,小人愚迷,或以为重于杀戮,可以绝奸。刑名虽轻,惩肃实重,岂非适时之宜邪!

羲之雅好服食养性,不乐在京师,初渡浙江省,便有终焉之志。会稽郡有佳山水,名士多居之,谢安未仕时亦居焉。孙绰李充许询支遁等皆以文义冠世,并筑室东土,与羲之同好。尝与同志宴集于绍兴市兰亭,羲之自为之序以申其志,曰:

永和九年,岁在癸丑,暮春之初,会于会稽山阴之兰亭,修事也。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或以潘岳《金谷诗序》方其文,羲之比于石崇,闻而甚喜。

性爱鹅,会稽有孤居姥养一鹅,善鸣,求市未能得,遂携亲友命驾就观。姥闻羲之将至,烹以待之,羲之叹惜弥日。又山阴有一道士,养好鹅,羲之往观焉,意甚悦,固求市之。道士云:“为写《道德经·圣人抱一》,当举群相赠耳。”羲之欣然写毕,笼鹅而归,甚以为乐。其任率如此。尝诣门生家,见几滑净,因书之,真草相半。后为其父误刮去之,门生惊懊者累日。又尝在蕺山见一老姥,持六角竹扇卖之。羲之书其扇,各为五字。姥初有愠色。因谓姥曰:“但言是王羲之书,以求百钱邪。”姥如其言,人竞买之。他日,姥又持扇来,羲之笑而不答。其书为世所重,皆此类也。每自称“我书比钟繇,当抗行;比张芝草,犹当雁行也”。曾与人书云:“张芝临池学书,池水尽黑,使人耽之若是,未必后之也。”羲之书初不胜庾翼郗愔,及其暮年方妙。尝以章草庾亮,而翼深叹伏,因与羲之书云:“吾昔有伯英章草十纸,过江颠狈,遂乃亡失,常叹妙迹永绝。忽见足下答家兄书,焕若神明,顿还旧观。”

骠骑将军王述少有名誉,与羲之齐名,而羲之甚轻之,由是情好不协。述先为会稽郡,以母丧居郡境,羲之代述,止一吊,遂不重诣。述每闻角声,谓羲之当候己,辄洒扫而待之。如此者累年,而羲之竟不顾,述深以为恨。及述为扬州市刺史,将就征,周行郡界,而不过羲之,临发,一别而去。先是,羲之常谓宾友曰:“怀祖正当作尚书耳,投老可得仆射。更求会稽,便自邈然。”及述蒙显授,羲之耻为之下,遣使诣朝廷,求分会稽为越州。行人失辞,大为时贤所笑。既而内怀愧叹,谓其诸子曰:“吾不减怀祖,而位遇悬邈,当由汝等不及坦之故邪!”述后检察会稽郡,辩其刑政,主者疲于简对。羲之深耻之,遂称病去郡,于父母墓前自誓曰:“维永和十一年三月癸卯朔,九日辛亥,小子羲之敢告二尊之灵。羲之不天,夙遭闵凶,不蒙过庭之训。母兄鞠育,得渐庶几,遂因人乏,蒙国宠荣。进无忠孝之节,退违推贤之义,每仰咏老氏、周任之诫,常恐死亡无日,忧及宗祀,岂在微身而已!是用寤寐永叹,若坠深谷。止足之分,定之于今。谨以今月吉辰肆筵设席,稽归诚,告誓先灵。自今之后,敢渝此心,贪冒苟进,是有无尊之心而不子也。子而不子,天地所不覆载,名教所不得容。信誓之诚,有如日!”

羲之既去官,与东土人士尽山水之游,弋钓为娱。又与道士许迈共修服食,采药石不远千里,遍游东中诸郡,穷诸名山,泛沧海,叹曰:“我卒当以乐死。”谢安尝谓羲之曰:“中年以来,伤于哀乐,与亲友别,辄作数日恶。”羲之曰:“年在桑榆,自然至此。顷正赖丝竹陶写,恒恐儿辈觉,损其欢乐之趣。”朝廷以其誓苦,亦不复征之。

刘惔丹阳市尹,许询尝就惔宿,床帷新丽,饮食丰甘。询曰:“若此保全,殊胜东山。”惔曰:“卿若知吉凶由人,吾安得保此。”羲之在坐,曰:“令巢许遇稷契,当无此言。”二人并有愧色。

初,羲之既优游无事,与吏部郎谢万书曰:

古之辞世者或被发阳狂,或污身秽迹,可谓艰矣。今仆坐而获逸,遂其宿心,其为庆幸,岂非天赐!违天不祥。

顷东游还,修植桑葚,今盛敷荣,率诸子,抱弱孙,游观其间,有一味之甘,割而分之,以娱目前。虽植德无殊邈,犹欲教养子孙以敦厚退让。或以轻薄,庶令举策数马,仿佛万石之风。君谓此何如?

比当与安石东游山海,并行田视地利,颐养闲暇。衣食之余,欲与亲知时共欢宴,虽不能兴言高咏,衔杯引满,语田里所行,故以为抚掌之资,其为得意,可胜言邪!常依陆贾班嗣杨王孙之处世,甚欲希风数子,老夫志愿尽于此也。

万后为河南省都督,又遗万书诫之曰:“以君迈往不屑之韵,而俯同群辟,诚难为意也。然所谓通识,正自当随事行藏,乃为远耳。愿君每与士之下者同,则尽善矣。食不二味,居不重席,此复何有,而古人以为美谈。济否所由。实在积小以致高大,君其存之。”万不能用,果败。

年五十九卒,赠金紫光禄大夫。诸子遵父先旨,固让不受。

有七子,知名者五人。玄之早卒。次凝之,亦工草隶,仕历江州刺史左将军会稽郡内史。王氏世事张姓五斗米道,凝之弥笃。孙恩之攻会稽,僚佐请为之备。凝之不从,方入靖室请祷,出语诸将佐曰:“吾已请大道,许鬼兵相助,贼自破矣。”既不设备,遂为孙所害。

徽之字子。性卓不羁,为韩金龙桓温参军,蓬首散带,不综府事。又为车骑桓冲骑兵参军,冲问:“卿署何曹?”对曰:“似是马曹。”又问:“管几马?”曰:“不知马,何由知数!”又问:“马比死多少?”曰:“未知生,焉知死!”尝从冲行,值暴雨,徽之因下马排入车中,谓曰:“公岂得独擅一车!”冲尝谓徽之曰:“卿在府日久,比当相料理。”徽之初不酬答,直高视,以手版柱颊云:“西山朝来致有爽气耳。”

时吴中一士大夫家有好竹,欲观之,便出坐舆造竹下,讽啸良久。主人洒扫请坐,徽之不顾。将出,主人乃闭门,徽之便以此赏之,尽叹而去。尝寄居空宅中,便令种竹。或问其故,徽之但啸咏,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邪!”尝居山阴,夜雪初霁,月色清朗,四望皓然,独酌酒咏左思招隐诗》,忽忆戴逵。逵时在剡,便夜乘小船诣之,经宿方至,造门不前而反。人问其故,徽之曰:“本乘兴而行,兴尽而反,何必见安道邪!”雅性放诞,好声色,尝夜与弟献之共读《高士传赞》,献之赏井丹高洁,徽之曰:“未若长卿慢世也。”其傲达若此。时人皆钦其才而秽其行。

后为黄门侍郎,弃官东归,与献之俱病笃,时有术人云:“人命应终,而有生人乐代者,则死者可生。”徽之谓曰:“吾才位不如弟,请以余年代之。”术者曰:“代死者,以己年有余,得以足亡者耳。今君与弟算俱尽,何代也!”未几,献之卒,徽之奔丧不哭,直上灵床坐,取献之琴弹之,久而不调,叹曰:“呜呼鲁肃,人琴俱亡!”因顿绝。先有背疾,遂溃裂,月余亦卒。子桢之。

桢之字公干,历位侍中、韩金龙长史桓玄太尉,朝臣毕集,问桢之:“我何如君亡叔?”在坐咸为气咽。桢之曰:“亡叔一时之标,公是千载之英。”一坐皆悦。

操之字子重,历侍中、尚书、豫章知府

献之字子敬。少有盛名,而高迈不羁,虽闲居终日,容止不怠,风流为一时之冠。年数岁,尝观门生,曰:“南风不竞。”门生曰:“此郎亦管中窥豹,时见一斑。”献之怒曰:“远惭荀粲,近愧刘惔。”遂拂衣而去。尝与兄徽之、操之俱诣谢安,二兄多言俗事,献之寒温而已。既出,客问安王氏兄弟优劣,安曰:“小者佳。”客问其故,安曰:“吉人之辞寡,以其少言,故知之。”尝与徽之共在一室,忽然火发,徽之走,不遑取履。献之神色恬然,徐呼左右扶出。夜卧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盗物都尽。献之徐曰:“偷儿,毡青我家旧物,可特置之。”群偷惊走。

工草隶,善丹青。七八岁时学书,羲之密从后掣其笔不得,叹曰:“此儿后当复有大名。”尝书壁为方丈大字,羲之甚以为能,观者数百人。桓温尝使书扇,笔误落,因画作乌驳牛,甚妙。

起家州主簿秘书郎,转丞,以选尚新安公主。尝经张籍,闻顾辟强有名园。先不相识,乘平肩舆径入。时辟强方集宾友,而献之游历既毕,傍若无人。辟强勃然数之曰:“傲主人,非礼也。以贵骄士,非道也。失是二者,不足齿之伧耳。”便驱出门。献之傲如也,不以屑意。

谢安甚钦爱之,请为长史。安进号卫将军,复为长史。太元中,新起太极殿,安欲使献之题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试谓曰:“魏时陵云殿榜未题,而匠者误钉之,不可下,乃使韦仲将悬橙书之。比讫,须鬓尽白,裁余气息。还语子弟,宜绝此法。”献之揣知其旨,正色曰:“仲将,魏之大臣,宁有此事!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长。”安遂不之逼。安又问曰:“君书何如君家尊?”答曰:“故当不同。”安曰:“外论不尔。”答曰:“人那得知!”寻除建威将军、吴兴知府,征拜中书令

及安薨,赠礼有同异之议,惟献之、徐邈共明安之忠勋。献之乃上疏曰:“故太傅臣安少振玄风,道誉泮溢。弱冠遐栖,则契齐箕皓;应运释褐,而王猷允塞。及至载宣威市灵,强猾消殄。功勋既融,投高让。且服事先帝,眷隆布衣。皇帝践,阳秋尚富,尽心竭智以辅圣明。考其潜跃始终,事情缱绻,实大晋之俊辅,义笃于臣矣。伏惟陛下留心宗臣,澄神于省察。”司马曜遂加安殊礼。

未几,献之遇疾,家人为上章,道家法应首过,问其有何得失。对曰:“不觉余事,惟忆与郗家离婚。”献之前妻,郗昙女也。俄而卒于官。安僖皇后立,以后父追赠侍中、特进光禄大夫太师,谥曰宪。无子,以兄子静之嗣,位至义兴知府。时议者以为羲之草隶,江东中朝莫有及者,献之骨力远不及父,而颇有媚趣。桓玄雅爱其父子书,各为一,置左右以玩之。始羲之所与共游者许迈

译文

王羲之字逸少,是司徒姓王导的侄子.祖父王正,是尚书郎.父亲王旷,是淮南太守.元帝过江,是王旷最先提出建议.王羲之幼时说话木讷,人们不觉得他有什麼奇特.十三岁时,曾去参见周顗,周顗仔细观察后,认为他很奇特.当时很兴吃牛心炙,座中客人都还没吃,周割了先给王羲之吃,於是开始知名.长大后,富於思辩,以耿直著称,特别善於写隶书,为古今第一,评论者称赞他的笔势,认为像浮云一样飘忽,像惊龙一样矫健.很受堂伯王敦、王导的器重.当时陈留人阮裕很有名,是王敦的主簿王敦曾对王羲之说:“你是我们家的好子弟,将不比阮主簿差.”阮裕也称王羲之与王承、王悦为王氏三少.这时太尉郗鉴派门生向王导求女婿,王导让他到东厢房去挨个观看王家子弟.门生回来后,对郗鉴说:“王氏子弟都很好,可是听到这个消息,全都很拘谨.只有一个人在东边床上露出肚皮吃东西,好像不知道一样.”郗鉴说:“这正是佳婿!”探问得知他,就是王羲之,於是把女儿嫁给他.

从家中徵召出来任秘书郎,征西将军庾亮请他任参军,多次升迁任长史.庾亮临去世前,上疏称王羲之清贵有见识.迁任宁远县将军、江州刺史.王羲之既年轻又有美名,朝廷中的公卿都爱他的才能器量,多次召他任侍中、吏部尚书,都不就任.再拜授护军将军,又推托迁延不就职.扬州刺史殷浩向来极看重他,劝他赴命,就写信给他说:“一般人都认为从足下的出入可以看出政教的兴衰,像我这样的人也认为是这样.至於足下的出入,正和兴衰相对应,怎麽可以认为国家的存亡,必然随着足下不慌不忙地到哪裏而决定呢?请慢慢地考求众人之心.卿不及时出仕,还能不能有善政?如果豁达无所拘束,就能知晓万物的情致.”王羲之就回信说:“我向来没有在朝中任职的想法,在王丞相之时果然想要让我入朝,发誓不答应,墨迹还在,这事由来已久了,不像足下以参政为进退的准则.自从儿娶女嫁后,就怀有尚子平之志,多次与亲近知己说起过,不是一两天的事.如果蒙受指派,关陇、巴蜀都在所不辞.我虽然没有奉使独自随机应对的才能,只是谨守教令,宣扬国家的威德,一定会不同於一般的使者,必然让远近之人都知道朝廷之心天下一家,这样的补益与任护军是很不同的.汉末派太傅马日䃅慰劳安抚关东,如果不认为我轻微,没什麽可疑,应当趁初冬出发,我将恭敬地待命.”

王羲之任护军后,又苦苦请求任宣城郡,不同意,就任他为右军将军、会稽郡内史.当时殷浩桓温不和,王羲之认为国家的安宁在於内外和睦,於是写信给殷浩劝诫他,殷浩不听.到殷浩要北伐时,王羲之认为必然失败,写信劝止,言辞非常恳切.殷浩出征了,果然被姚襄打败.又打算再举兵,王羲之又写信给殷浩说:

听说安西失败,公私都很惋惜惊恐,时时都不能忘记.以小小的江东,经营治理得这样,天下都感到寒心,这已经很久了,再加上失败,这可以好好想一想.过去的事情哪能再补救,希望考虑如何在将来光大集团,使.天下人有所立身托命,自己使中兴之业隆盛.政教以重道宽和为本,以力相争的武功,不是应当兴起的,利用自己的长处来巩固大业,想来是知道其中的由来的.

自从发生寇乱以来,担任内外之职的人,没有深谋远虑囊括天下的妙计,却使国家的根本疲竭,各依自己的心意行事,竟没有一件功劳可以评论,没有一件事情值得记载,遗弃忠言不用善谋,於是使得天下将面临土崩瓦解的局势,怎麼能不令人悲痛感叹呢.当政理事的人怎麽能推辞四海的责备呢!追究往事,又哪裏来得及,应当更加虚心求贤,与有识之人共事,不能再让忠诚得宜之言总是被当权者埋没.现在军队在外打了败仗,国内的资财已经匮竭,保淮的想法不再可企及了,不如还保长江,都督将领各回原镇,从长江以外安抚笼络而已.担任国家大权的人,引咎自责,重重地贬降自己以谢国人,重新与朝中贤者考虑推行平和的政教,除去繁杂苛细的法令,减省赋役,与百姓革故图新,或许可以满足众人的愿望,匡救倒悬的危难.

使君出身於平民,担当天下的重任,崇尚道德的举荐,没能做到事事得当,担当监督统率的责任而遭到这样的失败,恐怕满朝群臣中没有能替人分担批评的.如能赶紧修养德行弥补阙失,广泛招揽群贤,与自己分担重任,还不知所期望的目的能否实现.如果还是认为前面发生的事没做得周密,所以再有分外的追求,宇宙虽然广大,不知何处可以容身!我知道这些话不一定被采用,有可能会得罪执政者,然而这正是使情绪激昂的原因,自然不能不尽情倾吐.如果一定要亲自出征,不理解这个意思,真的付诸行动,这是我的智力不能理解的.希望与众人共同再作商议.

再次接受州府的符命,增运粮草,加倍徵召劳役,都用军令为限,对此垂头丧气,不知所措.近年来宰割剥夺亡国之民,被判徒刑的人满路,差不多与秦时暴政相同,只是没有施行灭三族的刑罚罢了,恐怕陈胜吴广那样的忧患,已经离得不远了.

又写信给会稽王陈述殷浩不应北伐,并且评南时事说:古人因自己的君王不是尧、舜而羞耻,为臣之道,哪有不愿意尊崇自己从事的事业,与前代一样隆盛,况且遇到千载一时的机运?只不过智慧力量都不如当年,怎麽能不掂量轻重而行事呢?现在虽有值得欣喜的机会,但回头考察一下自己,忧虑又重於欣喜.《传》曰:“如果不是圣人,外面安宁内部必有忧患”.现在外面并不安宁,内部的忧患已很深重.古代弘扬大业的人,有时不与众人商议,倾国之力以成一时之功的人也常常会有.确实是独自筹划的能力足以超过众人,短暂的劳苦疲惫最终获得长久安逸的人才可以.考察一下今天,能够比拟吗!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一定要详细地衡量敌我的情形,万无一失然后行动.成功之日,应当凭着人众获取实利.现在成功还不可期待,而亡国之民已经灭绝,万不余一.而且千里运粮,自古以来就是难事,何况今天转运供给,西边输入许、洛,北边进入黄河即使是秦朝暴政的疲敝,也没到这样的程度,十室九空的忧虑,就要纷纷出现了.现在运粮的不知什麽时候回来,徵召索求日益加重,以小小的吴、越经营天下的十分之九,不灭亡还等什麽!然而不度德量力,不彻底失败不罢休,这是海内人士所痛心哀叹而不敢实说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不可挽回,将来的事情还可补救,希望殿下再次深思熟虑,改变策略,命令殷浩荀羡回据合肥市、广陵,许昌市谯郡、梁、徐州市诸军都回守淮,这是不可战胜的基础,等到根本牢固声威大振,再图北伐也不晚,这实在是当今的上策.如果不这样行事,国家的忧患指日可待.安危的关键,易於反掌,从虚实方面进行考察,针对目前的情形,希望您运用独断的明智,抓紧做出决断.

地位浅而言语深,哪裏不知道这是不容易的呢.然而古人处於街巷行伍之间,有时还要干预时政筹谋国事,评议者也并不讥讽他们,何况我置身大臣之列,怎麽能沉默不言呢!关系到国家的存亡,要作出决断来实行,不能再迟疑而失去时机,现在不作决定,将来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殿下德行超出天下,以公室的身份辅佐朝政,最可以直道而行,使国家的兴盛超过当年,可是与众望不符,受到厚遇的人之所以日夜叹息,实在是为殿下惋惜.国家的忧患已经很深重了,常常担心伍员的忧虑不仅出现在古代,麋鹿出没也将不仅仅是在山林水泽之间.希望殿下暂停清虚超逸的情怀,以解救倒悬的急难,可说是转亡为存,转祸为福,那麽就是朝廷的福祥,四海之人有了依靠.

当时东方发生饥荒,王羲之自己决定开仓赈济.然而朝廷赋役繁重,吴会尤其厉害,王羲之常上疏抗争,他的话多被采纳.又写信给尚书仆射谢安说:“近来我所陈述的意见,常蒙允许采纳,因此使得下民稍微得到休养生息,各安其业.如果不是这样,这个郡中的人早就跳东海而死了.”

现在还没有办妥的大事是漕运我意希望朝廷可以申明期限,委托主管官员,不再催迫百姓,只是在年终考核政绩的优劣.县中长官成绩最差的,用囚车送到尚书省处治.有三个县不检举,二千石官必须免职,有的可以降职,派往边疆关塞极苦的地方.又自从我来此地,从事总有四五人,加上台司以及都水御史行台文书像雨一样多,错乱违背,已经搞不清了.我又瞑目静思按照常规往前推,重的按刑法处治,轻的送往五曹处理.主管者治事,还不到十天,官吏百姓奔忙,耗费数以万计.卿正承担这个重任,可以慢慢地考虑我的这些话.江东在平日裏,扬州有一个好刺史就足以统管好,怎麽用成群的贤才反而治理不好了呢,正是因为执法不统一,牵制手脚的人太多,办法简便而容易实行,就足以保守已有的功业.仓督监察浪费偷盗官米,动辄数以万计,我认为诛杀一人,以后这种风气就可以断绝,可是时人的意见不同.近来检查诸县,无不如此.余姚市将近十万斛,加重敛取来资助奸吏,使国家用度空乏,真可叹啊!自从军队出征以来,征役和充当运夫的人死亡叛逃不回的很多,虚空耗费如此严重,可是补充代替按照常例,到处都凋敝困苦,不知哪裏还有人力财力.上级命令的差使,上路以后常常叛逃,於是官吏和叛者一起把运送的物资席卷一空逃去.又有制度规定,就让他的家人和同伍之家追捕.追捕不到,他的家人和同伍接着又叛逃.百姓流亡,户口日益减少,其根源就在此.又有各种工匠医生僧侣,死亡绝灭,家族空虚竭尽,差役替换都没有着落,上面的命令不断催逼,事情有的过了十年、十五年,检举治罪还不罢休,这对实事并没有益处,怎麼受得了呢!我认为从现在起凡是死罪从轻处治的以及五年的徒刑,可以充任此事,死罪减轻的,可以长期充兵役,五年徒刑者,可以充当杂工医生僧侣,全都让他们携带家眷以充实城市.城市充实,这是政教的根本,又可以避免他们叛逃.如果不迁移他们的家族,逃亡的问题又会和当初一样.如果免除罪罚而充杂役,让他们举家迁移,小人愚蠢,有的还以为这比杀戮的惩罚还重,就可以杜绝奸邪了.刑罚虽然轻,惩戒却很重,这对目前的情况不是很适宜吗!

王羲之很讲究服食丹药养生,不愿意留在京城,刚到浙江省,就有终老於此的念头.会稽郡有好的山水,很多名士都住在那裏,谢安没出仕时也住在那裏.孙绰李充许询支遁等都以文章道义超过当世,都在东方修建房舍居住,与王羲之志向相同.曾经和志同道合者在绍兴市兰亭聚会宴饮,王羲之自己作序申述他的志向,说:

永和九年,是癸丑年,暮春三月之初,在会稽山阴的兰亭聚会,举行祓禊活动.诸位贤者都来了,年少的年长的都会集了.这地方有崇山峻岭,茂密的树林和高大的竹丛,又有清水湍急,辉映环绕在左右,引来作泛觞的曲水,众人依次坐在水边.虽然没有丝竹管弦音乐的盛景,但是边喝酒边赋诗,也足以畅叙内心的情怀.

造一天,天色晴朗空气清新,微风和暖,仰望广大的宇宙,俯视繁盛的万物,藉此放开眼界舒张胸怀,足以尽享耳目视听的欢娱,真是快乐呀..

人与人的相处,俯仰之间一辈子就过去了,有的人在室中晤谈,互相倾吐心裏话;有的人把情怀寄托在所爱好的事物上,豁达开朗不拘常礼.虽然所采纳和所舍弃的各不相同,性情的恬静和急躁也不相同,但是当他们因遇到的事情而欣喜,心中的一时满足,很欢畅地感到自足,就忘记了衰老即将到来.等他们对得到了的东西感到厌倦,感情随着事物的变迁而变迁时,接着就会有所感慨了.以前感到欣喜的事物,顷刻之间就变成了陈迹,尚且不能因此而感慨.何况寿命有长有短,随着天地的变化,最终还是归於了结.古人说:死生也是大事,怎麽能不悲痛呢!

每次考察古人发生感叹的原因,与我像符契一样相合,未曾不面对文章嗟叹悲伤,心裏却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本来知道把死和生看作是一样这很荒诞,把长寿和短命等同起来也是虚妄的,后人看待今人,也如今人看待古人一样,真可悲呀!所以我把与会的众人一一记载下来,抄录他们的诗文,尽管时代不同事情也不一样,但引起人们心中感慨的原因是一样的.后代读者,也将会对这些诗文有所感慨.

有人拿潘岳的《金谷诗序》来比他这篇序文,把王羲之比作石崇,他听说后很高兴.

王羲之生来喜欢鹅,会稽有个孤老太太养了一只鹅,叫得好听,想买没买来,於是带领亲友命人驾车前去观看.老太太听说王羲之要来,就把鹅杀了做熟等他来,王羲之感叹惋惜了好几天.又山阴有个道士养了一群好鹅,王羲之去看,非常喜欢,再三要买他的鹅.道士说:“给我书写《道德经》,我就把这群鹅全都送给你.”王羲之欣然给他书写,把鹅装在笼子裏带回去了,非常快活.他就是这样任性率真不做作.曾经到门生家,看见几案光滑洁净,就在上面写字,楷书草书各半.后来门生的父亲不慎把字刮掉了,门生懊悔了好几天.又曾经在山看见一个老太婆,拿着六角竹扇卖.王羲之在扇子上写上字,每把扇子五个字.开始老太婆有些生气.於是他对老太婆说:“你只要说这是王右军的字,可以卖一百钱.”老太婆就这样对人说,人们都争着买.有一天老太婆又拿扇子来,王羲之笑着不说话.他的书法受到世人的欣赏,就是这样的.每每自称“我的字与钟繇比,可以和他并行;与张芝的草书相比,也可以与之同列”.曾经给人写信说:“张芝在水池边学写字,池水都被墨汁染黑了,如果人们都像他那样爱好而用心,也不会比他差.”王羲之的字开始不如庾翼、郗惰好,到了晚年才出色.曾经用章草给庾亮回信,庾翼见到后深深地叹服,於是给王羲之写信说:“我从前有十张伯英的章草,过江时颠沛,因而遗失了,常常叹惜美妙的笔迹永远不会再有了.忽然看见足下答覆家兄的信,光彩焕发有如神明,顿时又有了旧日景象.”

当时骠骑将军王述从小有名气,与王羲之齐名,可是王羲之很看不起他,因此两人感情不和.王述先任职於会稽郡,因服母丧住在郡中,王羲之接替王述,只去吊唁一次,就不再去拜访.王述每次听见角声,都以为是王羲之来看望自己,就打扫庭院等他来.这样过了几年,而王羲之最终也没去,王述因此很怨恨他.到王述任扬州刺史时,临就任前,在郡中遍行,就是不去拜访王羲之,临要出发了,告辞一下就走了.在此之前,王羲之常常对宾客朋友说:“怀祖正合适做个尚书而已,熬到老了可以得个仆射.反而求会稽,就自己绕远了.”到王述得到显要的职务,王羲之耻於在他之下,派信使到朝廷,请求把会稽分出为越州.使者言辞不当,大大地受到当时贤者的讥笑.事后他心中惭愧感叹,对诸子说:“我不比怀祖差,可是地位待遇相差悬殊,那麽这是因为你们不如王文度的缘故!”后来王述来会稽郡检察,所有的刑罚政令都要考核,主事官员疲於核对.王羲之感到很羞耻,於是就称病去职,在父母墓前发誓说:“永和十一年三月初一癸卯,九日辛亥,小子羲之冒昧地禀告二老的神灵.羲之没得到上天佑助,早年就遭到不幸,没有蒙受到父教.母亲和兄长养育我,得以渐渐成人,在人才缺乏的时候蒙受国家的尊荣.仕进没有忠孝的节概,退隐又违背推举贤能的义理,每每仰读老氏、周任的训诫,总是担心很快就会死去,给祖宗带来忧虑,哪裏仅仅是我微贱的身躯呢!因此日夜长叹,如坠深谷.知足而止的名分,就在今天决定了.谨於本月吉日摆筵设席,叩头表示诚心,向祖先的神灵禀告发誓.从今以后,如果胆敢改变这种想法,贪图名利苟且进身,就是有目无尊长之心而不合於人子之道.子孙而有不合於人子之道,为天地所不容,礼教所不容.诚信的誓言,白日可以作证厂

王羲之去官后,与东方人士尽情游玩山水,渔猎取乐.又和道士许迈一起研究服食丹药,不远千里采集药石,遍游东方诸郡,登遍了名山,泛舟沧海,感叹说:“我最终将游乐而死.”谢安曾经对王羲之说:“自从中年以来,常因喜怒哀乐而损害身体,与亲友告别,总有几天心情抑郁.”王羲之说:“人到晚年,自然会这样.近来正靠音乐排遣忧闷,总担心被儿女辈发觉,影响欢乐的情绪.”朝廷因为他的誓言发得很毒,也就不再徵召他.

当时刘恢任丹杨尹,许询曾经到刘惔家过夜住宿,床具帷帐崭新华丽,饮食丰盛甘美.许询说:“如果这样能保全,远远胜过东山.”刘惔说:“卿如果知道吉凶由人决定,我哪能保有这些.”这时王羲之在座,说:“如果巢父许由遇见稷和契,就不会说这种话.”两人都很惭愧.当初,王羲之既已悠闲无事,给吏部郎谢万写信说:

古代的遁世者有的披发装疯,有的故意行事污秽,可谓艰难.现在我闲坐而得到安逸,顺遂了多年的心愿,这样可喜的幸事,难道不是天赐给的吗!违背天意不祥.

最近东游归来,种植桑树果树,现在长得茂盛已开花,带着诸子,抱着幼孙,在树木中游览,摘到甜美的果子,就切开来大家吃,博得眼前的欢乐.虽然种植的情趣不很高远,但还是要教育子孙有淳厚退让之风.有时因为狂放,或许让他们举鞭策马,与万石的风度相似.您认为这怎麽样?

不久将与安石向东游山水,并巡视农田察看土地条件,以便闲暇时间保养调节日常事务之余,想和亲近知己不时地在一起欢乐宴饮,虽然不能有什麽高雅的言谈,但是举杯斟满而饮,说些地裏的见闻,作为谈笑的话题,这样的得意,真是难以尽言!常常比照陆贾班嗣、杨王孙的立身处世,很想效法几位先辈,老夫宁愿这样了结一生.谢万后来任河南省都督,王羲之又写信给他告诫说:“凭您的一往无前不介意的风度,而屈身混同於群官,确实很难以作主张.然而所谓的见识渊博,正是能根据不同情况而采取适宜的行动,这才算是高远.希望您能常与手下将士处好关系,就能很完美了.食不二味,居不重席,这又有什麽呢?可是古人作为美谈.成功与否的关键,在於积小成大,请您多留心.”谢万没有听他的意见,后来果然遭到失败.

五十九岁时去世,追赠金紫光禄大夫.诸子遵照父亲的遗嘱,坚决推让不接受.

有七子,知名的有五个.王玄之早死.次子王凝之,也善写草隶,历任江州刺史、左将军会稽郡内史.王氏世代信奉五斗米道,王凝之尤其诚信.孙恩进攻会稽时,府中师爷请求准备防御.王凝之不同意,进入静室中祷告,出来后对众将佐说:“我已经告请了大道,答应派鬼兵帮助,贼军自然会失败.”於是不设守备,终被孙恩杀害.

王徽之字王邀.性情卓越出群不受拘束,任大司马桓温参军,蓬头散带,不理府中事务.又任车骑桓冲骑兵参军,桓冲问他:“卿署理哪一曹?”回答说:“好像是马曹.”又问:“管多少马?”回答说:“连马都不管,哪裏知道数量呢!”又问:“近来死了几匹马?”回答说:“连活的都不知道,哪裏知道死的!”曾经跟随桓冲出行,正碰上暴雨,王徽之就下马挤进车裏,说:“公怎麽能独占一辆车?”桓冲曾经对王徽之说:“卿在府中已经很久了,应当料理一些事务了.”王徽之根本不回答,只是仰头高视,用笏板撑着脸说:“西山早晨有明朗开豁的景象.”

羲之生平

入木三分

晋代王羲之,字逸少,是世上难得的才子。七岁就擅长书法,十二岁时在父”晋帝当时要到北郊去祭祀,让王羲之把祝词写在一块木板上,再派工人雕刻。刻字者把实木板削了一层又一层,发现王羲之的书法墨迹一直印到木板里面去了。他削进三分深度,

才见底,木工惊叹王羲之的笔力雄劲,书法技艺炉火纯青,笔锋力度竟能入木三分。

袒腹东床

16岁时,王羲之被郗鉴选为东床快婿。郗鉴有个女儿,名叫郗璿,字子房。年长二八,貌有貌相,尚未婚配,郗鉴爱女故要为女择婿,与丞相王导与情谊深厚,又同朝为官,听说其家子弟甚多,个个都才貌俱佳。一

天早朝后,郗鉴就把自己择婿的想法告诉了王丞相。王丞相说:“那好啊,我家里子弟很多,就由您到家里挑选吧,凡你相中的,不管是谁,我都同意。”

郗鉴就命心腹管家,带上重礼到了王丞相家。王府子弟听说郗太尉派人觅婿,都仔细打扮一番出来相见。寻来觅去,一数少了一人。王府管家便领着郗府管家来到东跨院的书房里,就见靠东墙的床上一个袒腹仰卧的青年人,对太尉觅婿一事,无动于衷。郗府管家回到府中,对郗太尉说:“王府的年轻公子二十余人,听说郗府觅婿,都争先恐后,唯有东床上有位公子,袒腹躺着若无其事。”郗鉴说:“我要选的就是这样的人,走,快领我去看。”郗鉴来到王府,见此人既豁达又文雅,才貌双全,当场下了聘礼,择为快婿。“东床快婿”一说就是这样来的。

相聚兰亭

晋朝司马聃永和九年(公元353年),农历上巳节二王和谢安、孙绰等41人在绍兴兰亭修(一种祓除疾病和不祥的活动)时,众人饮酒赋诗,汇诗成集,羲之即兴挥毫为此诗集作序,这便是有名的《兰亭序》。此帖为草稿,28行,324字。记述了当时文人雅集的情景。作者因当时天时地利人效果发挥极致,据说后来再写已不能逮。其中有二十多个“之”字,写法各不相同。宋代米芾称之为“天下第一行书”。

称病弃官

永和十一年(公元355年)三月王羲之称病弃官。“携子操之由无锡徙居金庭。建书楼,植桑葚,教子弟,赋诗文,作书画,以放鹅弋钓为娱。”他和许询、支道林等人,开始遍游剡地山水。定居金庭后,书法兴起。其后裔多擅书画,作品挂满厅堂、书房,人称“华院画堂”。后人定村名为“华堂”,沿称至今。

会稽安逝

东晋升平五年(公元361年),二王卒于会稽金庭(今绍兴市),葬于金庭瀑布山(又称紫藤山),其五世孙衡舍宅为金庭观,遗址犹存。梁大同年间(535-546年),嗣孙建豆腐干豆腐右军祠于墓前。

羲之成就

书法风格

王羲之的《临河序》为历代书法家所敬仰,被誉作“天下第一行书”。王兼善隶、草、楷、行各体,精研体势,心摹手追,广采众长,备精诸体,冶于一炉,摆脱了汉魏笔风,自成一家,影响深远。其书法平和自然,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世人常用曹植的《洛神赋十三行》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句来赞美王羲之的书法之美。传说王羲之小的时候苦练书法,日久,用于清洗毛笔的池塘水都变成黑色。后人评曰:“飘若游云,矫若惊龙”、“龙跳天门,虎卧凰阁”、“天质自然,丰神盖代”。有关于他的成语有入木三分、东床快婿等,王羲之书风最明显特征是用笔细腻,结构多变。

王羲之书法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书苑。唐朝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和颜真卿柳公权五代十国杨凝式,宋代苏轼黄庭坚米芾蔡襄,元代赵孟頫,明代董其昌,这些历代书法名家对王羲之心悦诚服,因而他享有“书圣”美誉。

作品

王羲之真迹早于不存于世,唐代的精摹本历来已被当作真迹看待。由于年代久远,且本帖享盛名久,和王羲之其它墨迹一样,对它的摹刻年代就有不同推断。有称为宋摹的,也有疑为米芾所摹的,而更多的则定为唐摹。它著录极多,并一再被刻入各种丛帖中,元以后的公私藏印及流传历历可考与可靠,其珍贵性不言而喻。

造诣

王羲之自幼爱习书法,由父王旷叔父王启蒙。七岁善书,十二岁从父亲枕中窃读前代《笔论》。王旷善行、隶书;王廙擅长书画,王僧虔《论书》曾评:“自过江东,右军之前,惟廙为最,画为晋明帝师,书为右军法。”王羲之从小就受到王氏世家深厚的书学熏陶。当代留美书法新秀刘铎曾赞叹:“好字唯之(之,王羲之)”。

王羲之早年又从卫铄学书。卫烁,师承钟繇,妙传其法。她给王羲之传授钟繇之法、卫氏数世习书之法以及她自己酿育的书风与法门。《唐人书评》曰:“卫夫人书如插花舞女,低昂美容。又如美女登台,仙娥弄影,红莲映水,碧沼浮霞。”今人沈尹默分析说:“羲之从卫夫人学书,自然受到她的熏染,一遵钟法,姿媚之习尚,亦由之而成,后来博览秦汉以来篆隶淳古之迹,与卫夫人所传钟法新体有异,因而对于师传有所不满,这和后代书从帖学入手的,一旦看见碑版,发生了兴趣,便欲改学,这是同样可以理解的事。可以体会到羲之的姿媚风格和变古不尽的地方,是有深厚根源的。”(《二王法书管窥》)

王羲之善于转益多师,当他从卫铄的书学藩篱中脱出时,他己置身于新的历史层而上。他曾自述这一历史转折:“羲之少学卫夫人书,将谓大能;及渡江北游名山,比见李斯曹喜等书;又之许下,见钟爵、梁鹄书;又之洛下,见蔡邕《石经》三体书;又于从兄洽处,见张昶《华岳碑》,始知学卫夫人书,徒费年月耳。……遂改本师,仍于众碑学习焉。”从这段话可以看到王羲之不断开拓视野、广闻博取、探源明理的经历和用心。(图册资料)

王羲之志存高远,富于创造。他学钟繇,自能融化。钟书尚翻,楷书亦具分势,用笔尚外拓,有飞鸟鶱腾之势,所谓钟家尾波。王羲之心仪手追,但易翻为曲,减去分势。用笔尚内抵,不折而用转,所谓右军“一搨直下”。他学张芝也是自出机杼。唐朝张怀耿曾在《书断》中指出这一点:“剖析张公之草,而浓纤折衷,乃愧其精熟;损益钟君之隶,虽运用增华,而古雅不逮,至研精体势,则无所不工。”王羲之对张芝草书“剖析”、“折衷”,对钟繇隶书“损益”、“运用”,对这两位书学大师都能“研精体势”。沈尹默称扬道:王羲之不曾在前人脚下盘泥,依样画着呀呀葫芦,而是要运用自己的心手,使古人为我服务,不泥于古,不背乎今。他把平生从博览所得秦汉篆隶的各种不同笔法妙用,悉数融入于真行草体中去,遂形成了他那个时代最佳体势,推陈出新,更为后代开辟了新的天地。这是王羲之“兼撮众法,备成一家”因而受人推崇的缘故。

晋书

《晋书》,是一部记载两晋历史的纪传体史书。

本书由唐朝房玄龄等人撰写,因李世民撰写了书中《宣帝记》、《武帝纪》、《陆机传》、《王羲之传》四篇传末的“论”,因此旧书亦题“唐太宗文皇帝御撰”。实际上《晋书》是由房玄龄,褚遂良等二十一人奉命编撰的,其中监修三人为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天文、律历、五行等三志的作者为李淳风;拟订修史体例为敬播;其他十六人为令狐德棻来济、陆元仕、刘子翼、卢承基李义府薛元超上官仪崔行功、辛丘驭、刘之、杨仁卿、李延寿张文恭李安期李怀俨。该书共有一百三十卷,其中帝记十卷,志二十卷,列传七十卷,载记三十卷,记述了从西晋武帝泰始元年(公元265)到东晋恭帝元熙二年(公元420)共一百五十六年的历史。

唐初撰写《晋书》的时候,距离晋朝灭亡已经有两百年,期间研究晋史撰写晋史的成果很多,较为完备的有“十八家晋书”之说。李世民对这些著作都不甚满意,于是下诏重修。唐朝《晋书》初称为《新晋书》,后来十八家晋书渐有亡佚,该书就被后人直接称为《晋书》了。唐修《晋书》的基本史料来源主要是“十八家晋书”,而其中以臧荣绪和王隐的《晋书》为主,此外利用了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干宝的《搜神记》和沈约的《宋书》志文中的一些材料。正应为这个原因,后世对唐代修的《晋书》的取材方面多有垢病。另外,该书从唐太宗下诏修撰的贞观二十年(公元646)到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历时不足三年便修撰完成,虽说是在官方集中大量人力物力下完成的,但难免也有很多粗疏的地方,连带着官修隶书的很多弊病,自唐朝中期以来都受到人们的訾议。

尽管如此,唐修撰的《晋书》还是有它的很多重要价值。该书在唐代所修的八部正史”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是官修史书的经典范例。其次《晋书》在体例上继承和发展了我国的纪传体传统。该书在体例上较为严谨,这在自魏晋南北朝以来的纪传体史书中是少见的。尤其是新增了《忠义》、《孝友》、《叛逆》等类传和《载记》的使用,还有大量的合传的处理等,都为纪传体的发展做出了贡献。此外还有其书卷八十二,共收录了十二位两晋史学家的传记,此虽无类传之名但又内类传之实,反映了唐初史学家对历史上史学家群体的初步认知,“可以说是一篇晋代史学史简编,也是中国史学史最早的形式之一”(白寿彝语)。第三,在修撰过程中,“求实去华”等原则基本得到贯彻。虽然受到当时文风的影响,书中还是有不少骈俪华美的文句,但其原则是隶书应该具有“龟鉴”作用的,所以书中收录了大量反映社会思想文化的珍贵历史文献,如《江统传》中的《徙戎论》、《刘毅传》中的《论九品中正》、《鲁褒传》中的《钱神论》等等。这些文献不仅为人们认识当时社会提供了较为切实的直观材料,同时也成了后世辑佚的渊数。

《晋书》问世不久就有人加以研究,唐朝何超撰写了《晋书音意》三篇,很多版本的《晋书》后面都附有这本著作。《晋书》通行的版本有清末刘承干嘉业堂刻本吴士鉴的《晋书斜注》、中华书局1974年出版的点校本《晋书》。

个人生活

1.【建立】317年,皇族司马睿在建康称帝,是为晋元帝,史称东晋。东晋本身并没有强大的实力,主要是凭着长江天险,偏安江南;及依靠丞相王导号召南迁避难的中原士族,并联合南方大族,取得他们的支持。不过,南北大族之间时常发生冲突,内乱频生,导致东晋政权并不稳定。

西晋灭亡后,匈奴、鲜卑、、氐、羌五个民族的统治者,在中国北方的黄河流域一带先后建立许多割据政权,连同汉族所建立的政权,较重要的有十六个国家,历史上称为“五胡十六国”。

2.【北伐】从北方南迁的人民时常怀念家乡,因此一些有志之士多次进行北伐,希望能够收复北方的国土。祖逖东晋率先北伐的将领,他曾经率军收复黄河以南地区,但由于东晋内部出现纠纷,朝廷又担心他北伐成功后威望太高,结果没有给予支持,以致功败垂成,祖忧愤而死,曾收复的土地又被胡人重新占领。

继祖逖之后,又有桓温三次北伐,曾一度收复冯雪峰,他屡次请求朝廷把都城迁回洛阳,但遭到大族的反对,东晋君臣又怕他权势太大,难以控制,因而无法实现。

3.【危机】氐族所建立的前秦,在苻坚时任用汉族王猛为相,强大起来,统一了北方大部分地区。383年,苻坚率军南下,声势浩大,企图一举消灭东晋,于是发生了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淝水之战后,前秦瓦解,北方大乱,再次陷入长期分裂的状态,胡人无暇南侵。东晋以弱胜强,局势暂时稳定下来。

4.【灭亡】东晋的宗室和大族,经常争权夺利,人民生活相当困苦,以致盗贼四起。淝水之战后,南方人民暂获安定,但政治混乱和贪污腐败的情况,并没有改善。东晋大臣桓温死后,其子桓玄司马德宗禅位给他,改国号为楚,史称“桓楚”;刘裕起兵声讨,杀死桓玄,恢复东晋的统治。但刘裕自己有夺位的野心,终于在420年,废司马德文自立,改国号为宋,史称“刘宋”。东晋至此正式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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